她松了一口气,刚跨进门,爷爷说段家邀约她赴宴,听说她发高烧病,准备前来探病,爷爷担心朱家已是是非之地,怕再次连累段家,婉言谢绝了。
最可怕的就是,明明自己不够坚毅,还要硬挺着胸膛,装成能顶住塌天的高个儿。朱爸爸带上她在都市绕了几个圈,购买了一些必需品,才拐进段家。
水中宫殿。段家是梓鶸王正经册封的异姓王,但老王爷公开与梓鶸王决裂,后人也就将段王宫称为段宫。
汉白玉的段宫坐落湖面之上,如同水面上的一座岛屿,湖水轻轻荡漾在玉墙上,犹如一曲温婉动听的旋。段家一直深藏不露,知段家,不识段家人。
若朱家的称为湖,段家的就是名副其实的湖泊。湖边垂柳依依,柳枝拂水,惊起蛱蝶无数。
朱爸爸提上礼篮,她搭手远眺,一座浮桥连接着段宫与陆地,湖面上整齐地停泊着五彩缤纷的小船。
船上的人,更多的是晒成古铜色的男人,赤着胸脯,戴着鲜艳的头巾,被衣裳遮住的部位白如雪,要么整理鱼网,要么正在搬鱼。
她踏上鱼骨头连接成的浮桥,一个半大的孩子如梭子鱼似地钻入水,不多时,已经趴在浮桥前,探出头好奇地看着她。
段家父子行事低调谨慎,极少露面,此时,仅段家管家站在门内迎接,她与朱爸爸踏入前厅,实在想不到段宫居然锦玉其外,败絮其中。
四面墙破破烂烂,裂了纹的白玉墙,歪歪倒倒的柜子,缺胳膊短腿儿的桌子椅子,上下楼的扶手也是坏的。
这光景,还比不上朱家。
段家管家有些汗颜,闹事的人常有,时不时来段家扰得鸡犬不宁,也就懒得修复,带着二人七拐八弯率进了一间密室,充斥着难闻药草味。
灯光昏暗。
这恐怕已是段家保留得最好的房间,地板如新,墙面洁净,床上的被褥光滑闪亮。
她刚迈进房,段家父子齐齐站起身,面面相觑,她摸摸自己的脸,上次自己没脸皮还没吓着段家父子,现有的脸皮倒把二人吓得不轻。
想必,他们猜不到慕容子若也能生得娉娉袅袅。
家具木的香气抵不过浓浓的药味,可惜了一室好家具,卧榻上躺着一个年轻人,年约二十七八岁,皮肤白得闪着淡光,黑发闪着光泽,如风中垂柳般飘逸,真好看。
她猜不出年轻人的身份,年轻人用一对灿烂的秀目看着她,眼泪簌簌往下流,胸部扁平,左边凹了碗大的一块,全身肌肉萎缩,干巴巴地躺在床上。
小段公子跪在榻前,哭着说,“爷爷,慕容将军来了,您的王很快就回来了……她会给您平反昭雪……您是忠心不二的段王爷……”
话还没说完,小段公子已经泣不成声,梓若子说不出的惊奇,王野提起段老王爷,她还以为像爷爷一样的耄耋老者。
段王爷全身微微颤抖,喉咙发出呼呼声,搭在身上的食指和拇指拼命地抖动。
一群人围着段王爷手足无措,一个年纪稍大的仆人上前问,“王爷,您的故友到了,她就是梓鶸王帐前的慕容大将军。”
段王爷的嘴里仍旧发出呜呜声,谁也听不懂他想表达什么,好像说不,又好像是呜咽声。
梓若子站在榻前手足无措,段王爷一对清秀的眼睛盯着她,眼泪浸湿了枕头,使足全身力气,左手霍地捶在心口上,“嗯嗯。”
他吼得很辛苦,双眼都快瞪出来了,管家问了一句,“王爷,您行的是大礼?”
“嗯,”他的喉咙呼呼作响,这一次大家都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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