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深秋,淮武王邸舍,扶云阁的朱砂桂开的刚好。

桂花香肆意充斥在院内每个角落,朱红的细小花盏像朱砂泼在半空,簇簇成团。

桂下放置着美人榻,榻上正卧着一女子,她手握竹扇,外披丝绡上落满的朱色桂花与丹雘色直裾,相互映衬,恰似穹苍织女的鬼斧神工。身侧伫立着一个与她周身气质并不相符的红缨长枪。

“公子!公子!”青追慌张的提着裙摆从拱门跑了进来,衬的脸色微红。

声落,院内沉凝的气氛终于被惊散。

女子张开半阖的眼眸,神色有懒散而倦怠。

“今儿天未亮,骁骑卫当真斩杀了宋氏一族,辰时才昭告卫六十八城。”青追望着自家少主那端美惊艳的脸,有几分恍惚。

骁骑卫,乃卫王亲卫,只听王上号令。

闻言,她半撑着身子,拂了拂身上的朱砂桂,脊背后深浅层叠的绣着金丝展翅比翼鸟,扶摇直上,盘踞双肩,深衣与丝绡的裙摆上交叠的绣着浓艳海棠,旋转走动间步步生花:“是姬宋一脉吗?”

青追隐晦的看了看拱门后,才点了点头。

她漫不经心,身后比翼鸟的高贵大气与海棠的繁丽艳逸,更增添了几分夭桃浓李:“是何因由。”

青追凑上前去,声线渐息:“昨儿郑使觐见,邀王上远赴邺城,互王之盟,朝中各持己见、互不相让,宋司过批判左师只手遮天、结党营私,两相争执间还提及了羡公子一事。”

美人挑着朱砂桂的丹蔲玉指一滞,凤眸缓缓抬起。

果然回来了。

先晋灭亡,武安卫氏占领晋国北部大片土地,获利最多,这年,卫王登位,为得民望,向周王室请封嫡长兄为淮武王,命其率兵三十万,驻军雁门关。

后又大肆厚赏前朝名将,善待先晋上卿幼子,从而引起无数百姓称颂。

她生于塞北,是淮武王幺女,单字唤挽,却因五岁那年大病,被卫王接进宫,以示恩泽,病好后一直修养在淮武王府中,此后逢述职时才允许长兄入京探望。

那年,淮武王府正与上卿邸舍比邻,那位容氏稚子,三岁能武,四岁能诗,年仅十岁便名满天下。

只可惜,泽安十五年,容羡豢养私兵六万,自邯郸起兵,直逼晋阳,一时诸国震惊,卫王当即派遣紫荆关驻军前往压制,同时,当朝左师状告容氏公子勾结夷敌,证据确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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