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光教授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日常装扮就是白衬衫扎在西装裤里,端着个茶杯,已经成为教授的他早就不需要亲自做实验了,因此由于长年伏案办公而产生的啤酒肚也十分明显。他的头顶亮堂堂的,几缕长长的头发从左边的鬓角开始,紧紧贴在头皮上,一直顺到右边的鬓角,这是最后的倔强了。

打开电灯,不紧不慢地泡了一壶茶,坐在座位上闭目了十分钟左右,给自己做起心理建设来。

看着桌上改的乱七八糟的初稿,署名是崔齐和管兵,刘教授似乎已经开始头疼了,他先是长叹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开始读起了两人的论文初稿。

无他,这俩学生,崔齐是博三,管兵是研三,平日里做实验又积极又拼命,为了能够多用一会儿一些公用的仪器,例如氢化斧,核磁共振等等,通常是昼夜颠倒的。

等大家都吃完饭收收实验回宿舍的时候,这俩货就会出现,像两只感受不到疲倦的工蚁一样,勤勤恳恳做实验到第二天天亮,甚至中午。

刘教授本来还挺喜欢这俩货的,结果等到他俩出了成果开始写论文的时候,他才深深感受到二人的“魅力”。

这俩人做起实验来非常勤奋,也充满默契,似乎是非常好的一对搭档,可到了写论文的时候,这份只属于他俩的默契就带给了刘教授无尽的头痛。

他们的逻辑只对他们自己是自洽的,换做别人看就是“这是什么?这又是什么?这些是怎么连起来的?”

说白了,这俩货的脑回路跟别人都不太一样。

刘教授拿着这份大概三四十页的初稿,上面不仅字写得七歪八扭,还充斥着各种涂改的痕迹,他努力看了七八页,愣是没整明白他们的主线在哪里。平时组会的时候他俩口头报告还挺正常,一旦要整合实验结果落实在纸面上就怎么看怎么别扭了。

可又不能不看,研三的管兵需要第二篇论文才能顺利毕业,博三的崔齐也马上就要面临博士生资格考试,手里的论文自然也是越多越好。

逐渐摆出地铁老头表情包的刘教授,又硬着头皮看了几页,终于还是放弃了。反正一会儿这俩货就要出现了,先问问他俩是打算怎么把实验结果串成一篇论文吧还是。

他这时终于又注意到了刚刚被他从地上捡起来的那个信封,上面写着致尊敬的刘启光教授,和他刚刚放下的充满了凌乱字迹的论文初稿相比,这几个字显得十分流畅潇洒,让他心里顿时舒畅了一些。

拆开信封,刘教授开始读起这封文笔逻辑都十分流畅的信件。

相比于自己那两个爱徒的“杰作”,信封里的这篇文章读起来太舒服了。

似乎作者还是一个刚成年18岁的大一新生,化学系的。

顺着读下去,一开始刘启光还觉得这个年轻人虽然只有十八岁,但无论是写作水平还是化学基础都着实了得,可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超分子化学……分子传感器……这些都是什么玩意?不会又是民科吧……”

刘教授心里犯嘀咕。

虽然程岳的信读起来十分有道理,但刘教授看到自己完全陌生的名次,还是有些抗拒。

其实也不怪刘教授,从八零年代开始,普罗大众刚刚接触到一些新鲜的知识,对科学产生好奇和热爱也是正常,不过发展到九零年代,一些奇怪的民间科学理论逐渐兴起,很多人不远万里赶到知名院校,就是为了让学院派的教授认同他们的理念。

首当其冲遭殃的就是物理系教授,物理系主任本来对于民间科学非常感兴趣,可自从有一周接待了三批自称自己发明了永动机的人之后,就不再与民间科学爱好者见面了。

化学系的教授们,也经常收到类似“水如何变成油”,还有“如何把熟鸡蛋变回生鸡蛋”这种类似的信件,还有各种自己命名的理论希望被实验室证实。

曾经有人评论过:“民科听到了科学史上一些关于科学发现的小故事,以为科学靠灵机一动、—拍脑子就能得到,所以他们就拍脑子,脑子上拍的全是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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