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即将低垂,天边逐现月影,月圆之夜,群魔乱舞,舞的是美的献祭,舞的是内心的狂躁,无数个这样的夜晚,他们都希望用舞召唤某种破除封印的力量,他们信仰的不是天界,却对月无比崇仰,在魔界流传着一种说法,总有一个月圆之夜,魔尊破印而出,魔月将吞噬天月,太阳不再升起,六界共入永夜。
从不曾见过如此盛装模样的自己:云鬓高耸,火红的珊瑚簪斜插满头;浓妆艳抹,眉眼深描上挑;身着华服,华服上绣着金凤呈祥,这样艳丽的颜色即便在魔界也被视为喜庆的象征,而凤鸟图案不仅在天界和人间都被赋予神圣意义,在魔界亦然,魔一直期待着凤凰涅槃一样的重生,在魔界君主的带领之下,将万物众生踏在魔之足下——魔乃天下主宰。
“这镜中的人好生眼熟,就像在看前生的自己。”
清依端详着镜中人,从来不施脂粉的面容从此刻缚上了一层面纱,面纱下隐藏的那张脸叫曾经,她轻轻笑了笑,两个好看的酒窝似乎比往常更深,这一世的沦陷便从这一刻开始,欲妃只能有一个,既然做不了清依,那便做欲妃,如果不想做别人的替代品,那就只能完全取代她。
魔祖婆婆带着一帮侍女来到清依的寝宫,放下的帘幕被卷了起来,清依背对着他们,魔祖婆婆微微躬身:“是时候了,别误了时辰。”
“多谢婆婆提醒,清依此去要是不得欢心,成为摩罗血池中的祭品,那就辜负了婆婆往日的教诲,但请婆婆原谅;若是有幸为魔尊喜爱,他日清依自当记得婆婆的好处,定然行叩拜大礼以谢婆婆养育之恩。”
“你有这份心我甚感欣慰,不过你此去只能成为欲妃,我魔祖的弟子岂容失败?”
“婆婆教训得是。”
“既如此,老身恭请欲妃前往摩罗血池。”
清依在左右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向着摩罗血池的方向而去,这个地方她曾经无忧无虑地度过了十七载,回首再看一眼,原来一切皆是过往,无迹可寻,这里是魔界,为什么仿佛做了一场人间的绵长而悠远的梦。
翻涌的血池之水散发出浓浓的腥气,这种让魔为之兴奋的气味却让清依感到窒息。有时候连清依自己也困惑,自小生长在魔界的她,为何会一直无法适应这种味道。
魔祖婆婆站在清依身侧,举起手中一根千年老藤杖,口中念念有词,一时血池之水翻涌得更厉害,而众魔的血液似乎也要跟着沸腾,无数双魔眼紧盯着那即将分开成两股的血池水,池水之下阶梯通向的彼端困锁着他们视为灵魂和生命的王识。虽不能匍匐在他的脚下聆听魔音,远远一眼看去,那便是希望。
血池水奋力抵挡着魔力的侵袭,却还是无力抵抗,强行被分开,一条石阶显露出来,清依注视着石阶的那头,那头是看不见的黑暗,是深不可测的命运之谷,此去是否还能踏出这血池的禁咒封印,是否还能再见魔界的月光都成为未知之数。血池之下是只容进入,不容出去的地方,魔界的君主已经在里面被封印了三千余年。
清依赤着脚,脚踝上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跟随着石阶越往下,这种声音反倒变得诡异起来,四周死一般的静寂一点一点啃噬着人内心的防线,顷刻间变得脆弱起来,清依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想起魔祖婆婆从前对自己的万般宠爱,百般纵容都不过是为了今日的献祭,清依方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如此无助。
“哪里是尽头?”清依试图用魔力点亮这片黯域中的一丝幽冥之火,却只是徒劳,这里的黑似乎有股强大骄横不容侵犯的力量,幽幽火光刚要燃起,不到片刻就与这片黑融为一体,眼前依旧是无止境的黑。
清依只能踏着相同的步伐往前走,直到踏到最后一级阶梯,清依试探着将脚尖点在地上,前方是平地,在双脚落到平地上的瞬间,脚上铃铛碰撞发出铃响,只听得闷哼一声,一个不太愉悦的声音说道:“本尊的大殿岂容你如此放肆?”
这声音有股强大的震慑之力,清依的身体不自觉地微微一颤,但是她清楚地知道,如果此刻她泣不成声或是将任何畏惧表现出来,恐怕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于是便故作镇定地说道:“请王息怒,我并非有意惊扰了王,王殿之中实在太暗,我怕冒然闯入触碰到王殿中的东西,更怕惊扰到王,所以以铃声代为通传,小女子本是我魔界向王敬献的祭品,命都是王的,但凭王处置,我亦无怨言。”
“好个不卑不亢,你不怕我?”
“王乃魔界君主,作为魔界的子民对君主只有敬畏之心。”
“呵…….”
大殿顶端亮起幽蓝火焰,清依这才看清,这座大殿气势恢宏,比起欲妃殿,这里更多了几分王权威严,虽然没有像人间皇宫一般金碧辉煌,魔界特有的绿色鎏墨石将这座魔宫装点得亦是富丽堂皇,鎏墨石有种特质,只要凭借一点亮光,就能通过己身将它反射到各个角落,清依将目光落在王座之上,一尊似乎沉睡过去或是失去生命气息的身体,在王座之上岿然不动,虽然如石化一般,却透着不容窥视的王者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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