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晨修束毕,天落儿与姬月蝉正欲离去,却被一拨泼赖挡住去路,带头的叫韩勇,比落儿大数岁,仗着内功小有所成,肆意欺辱弱小者,瞧见灭虎偏袒落儿,心中甚感不平,故来找茬。

韩勇道:“天落儿,听闻师父将虎贲掌传授给了你,露两手给我等瞧瞧。”

天落儿抬眼一瞅,不想与其纠缠,携姬月蝉之手绕行而走,怎料那韩勇并不依饶,三两步抢至跟前,骂道:“听说你是个没爹妈生的野崽子,我看你干脆改名叫小野崽得罢。”

“哈哈……”众泼赖听闻,也跟着起哄嬉笑。

姬月蝉不满,上前与其理说,却被那韩勇推倒在地,天落儿瞬息怒涌心头,辱我可以,伤我蝉妹却万万不可。当下攥紧拳头,蓄发内力,一招“狮子搏兔”,直朝韩勇胸口打去。

那韩勇始料未及,天落儿竟敢朝自己动手,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于地,疼得他龇牙咧嘴,上前与天落儿你一拳、我一脚,扭打在一起。

天落儿内功根基尚浅,虽身怀绝技虎贲神威掌,却不敢轻用,明处下风,不多时,韩勇一个横扫腿飞过,正中前胸,落儿站稳不住,后仰而倒,其余泼赖见状,都飞扑上前,按捺于地。

姬月蝉几时见过这般情景,登时惊吓恸哭,告饶求情,却无人应答,天落儿被五六个大孩子压在身下,动弹不得,那韩勇用脚狠踩其手背,恨不得将其踩死。

话说十指连心,落儿手指吃痛,当下也顾不得灭虎师父的话,卯足内力,大喝一声,将压在身上的众泼赖震开,翻身飞起,一招虎贲掌“虎跃梅山”,掌中韩勇胸口,那韩勇肋骨断折,惨叫数声,身子飞出一丈远,立时不省人事。

“打死人咧!打死人咧!”众泼赖见此,登时树倒猢狲散,四下奔逃。

姬月蝉吓怕,天落儿亦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正这时,一背着数捆枯柴的男孩打这走过,是前些日子躲在演武场外,偷看众人练功的秋风,原来那秋风进山拾柴煮饭,正好回来经过,见韩勇仰面直挺挺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当下放下枯柴,上前查看一番,知是淤血堵住喉管,呼吸不畅,随即从里衣兜掏出一小黑瓶,拔掉瓶塞,倒出一粒红色药丸,掰开韩勇牙齿,塞入口中。

红色药丸入口须臾,那韩勇立时有了气息,身体也不再抽搐,秋风道:“死不掉的,只是肋骨俱断,五脏出血,如同废人了。”

天落儿惊诧,未料想这虎贲掌竟如此神威,自己适才情急之下,只用了三分掌力,却已将那韩勇打得肋骨俱断,成为废人,若是使出十成力,那可当真能劈山裂石,啧啧……

姬月蝉道:“秋风,我只知道你会劈柴挑水,烧火煮饭,却不晓得原来你还懂得药理哩。”

天落儿也甚是诧异,那秋风却笑道:“我常年独自进山砍柴,被虫蛇咬伤,只得自救,故而认得许多药草。做成药丸,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秋风帮天落儿解了围,两人就此相识,三人正商讨着如何处置这韩勇,远处,几个手持棍棒的恶奴,风尘仆仆,赶将过来,领头的乃一刀疤脸中年汉子,那中年汉子抱起地上的韩勇,高呼道:“勇儿!勇儿!”声泪俱下。

这中年男子,姓韩名丛,乃韩勇之父,在轩辕国经营一座偌大的酒庄,仗着家资颇丰,养有一群地痞无赖作护院家奴,平日纵恶欺善,鱼肉乡邻,适才正与人在庄里饮酒作乐,听闻韩勇被人打死,当下领了几个恶奴,飞速赶来。

那韩勇双目紧闭,喃喃惨吟,面情苦痛,解其上衣,胸前赫然出现一个殷红色的小手掌印,五指清分,入肌肤毫许深。

“虎贲神威掌!谁人下此毒手?”

韩丛满眼怒气,狠盯着天落儿等人,恶奴们舞棍弄棒,围合三人,伺机蠢蠢欲动,就待主子一声令下。

姬月蝉躲在天落儿身后,蹙眉颤首,不敢吱声,天落儿走上前,正欲详说事情经过,却被那秋风抢先一步道:“韩庄主,当务之急是送贵公子去就医,倘若耽误了时辰,悔之晚矣。”

原来秋风年纪虽小,却心思缜密,他深知那韩丛乃粗鄙卑劣之辈,若与之理论,自是白费口舌,适才其眼中已现杀气,纠缠下去,只会对天落儿不利,莫不如先转移其注意,待国主姬雁云来了,再另作商论。

这时,一泼赖去而复返,附韩丛耳边低声数语,那韩丛眼中猛然一亮,射出两道冰冷寒光,直向天落儿,狠声道:“我儿肋骨皆断,医活也是个废人,生不如死,你打我儿一掌,我还你一拳,就算扯平了。”

天落儿道:“是韩勇挑事在先,我不得已才还手。”

那韩丛此时怒涌脑门,如何听得进去,当下聚力催拳,打向天落儿,天落儿自然不会坐以待毙,飞身闪过,催动内力,与韩丛缠打在一处。

韩丛内功修炼并不深,只是仗着体壮力蛮,如同一头发怒的公牛,野蛮冲撞,他的拳头虽力道凶狠,却都被天落儿躲过,然天落儿年小力弱,虽学成了虎贲掌,但其内力不足,打在韩丛身上,如泥牛入海,力消劲散。

两人来回打斗半晌,竟谁也讨不得便宜,那韩丛气得哇哇乱叫,众恶奴见状,蜂拥而上,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天落儿四面皆敌,疲于应付,很快被几个恶奴扯住手脚,动弹不得。

韩丛大喜道:“拿命来!”一记力拳照着落儿心窝打去。

眼看着这一重拳下去,天落儿非死即残,正当时,一个洪钟般的声音传来,“尔等欺辱一个孩子,不觉得羞耻吗?”

循声望去,姬雁云迈着龙行虎步踏入武场,后面紧跟着姬月蝉和沙驼、囚柯两位护法,原来姬月蝉担心落儿不是那韩丛对手,趁二人打斗之际,溜出武场前去告知爹爹姬雁云。

既见国主至此,韩丛也只得罢停,拱手道:“国主,犬子被这小子打成废人,我不过是想讨回个公道。”

姬雁云道:“国有国法,倘若落儿真的有错,我自当还你一个公道,可若是有人在此仗势欺人,本国主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韩丛见姬雁云已然发话,沙驼、囚柯两位护法面带怒色,纠缠下去恐对自己不利,草草说了几句静候回音之类的话,便抬着韩勇匆忙离去。

姬雁云带天落儿与秋风回到流花阁,问明事情经过,秋风自愿为天落儿作证,却系那韩勇无理挑衅在先,被打成废人,实属咎由自取,又有众多孩童出面为证,最后姬雁云却说道:“此事虽不是落儿挑起,但失手将人打成残废,终是有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落儿打扫藏书楼三年,面壁思过。”

对于灭虎,姬雁云当众宣布,灭虎擅自将绝学传于他人,犯下大忌,遂决定,将其逐出轩辕国,而灭虎监管众孩童修炼之事,则由三护法沙驼接替。天落儿不服,找姬雁云理论,出言顶撞,被其一巴掌打在脸上,夺门而去,沙驼与囚柯亦为灭虎求情,未准。

待众人离去,屋内只剩下夫妇二人,慕念君道:“夫君,你依国法处置灭虎,我无话可说,但落儿尚且年幼,罚他独自打扫藏书楼三年,我怎能放心得下,倘若有个三长两短……”说着,鼻尖微酸,轻声泣泪。

姬雁云却道:“夫人,你我膝下无男孩,我本欲待百年之后,将国主之位传于落儿,望他能重振轩辕国当年辉煌,可如今,小小年纪,下手如此狠重,戾气劣根不除,难成大器!”

慕念君道:“既如此,不如免了落儿打扫藏书楼之苦,我将其带在身边,每日用心教管,担保无事。”

姬雁云道:“我罚落儿打扫藏书楼,是另有深意,这藏书楼汇集天下各类奇书,用心研读,定将获益匪浅,倘若落儿是块美玉,三年后,必然脱胎换骨,心净根洁。如若只是一块顽石,你我也不必徒费劳神了。”

见姬雁云心意已决,慕念君不再多言,唯在心中默默祈愿。

灭虎收拾好行囊,正待离去,沙驼和囚柯前来送行,沙驼道:“大哥,你我兄弟四人结拜时有言,不求同生,但愿共死。如今大哥内功尽失,少不得要人照顾,天涯海角,四方诸国,我和四弟愿与大哥同往。”

灭虎心甚感,却摇头道:“不可!我离去,是罪有应得,二弟哱罗叶已死,如今国主身边只剩下两位贤弟,你们也走了,倘若北狄国卷土重来,国主一人之力定难抵挡,你们还是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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