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九。

一大早,李布就跑上了城墙,这是他到这个世界后过的第一个冬至。

处于小冰河期的明末比现代社会寒冷,此时灞水已经结冰,天上飘着三三两两的雪花,寒风如刀子一样刮着人的面庞。

李布想到一个笑话--明朝的灭亡是因为处于小冰河时期。

这话就好像在说:我早上起不来是因为天太冷。

难道风霜还长眼睛,专门盯着一部分人冻。

张三醒一路小跑爬上城墙,差点摔了一跤,“李大人,川军那边昨夜又冻死了七八个。咱们是不是该给他们多发点米粮柴火了。”

自从第一场雪降下的当天夜里,仅身着单衣的5000川军开始了最难熬的日子。

冯师孔尽全力给他们调配物资,但依然无法阻止大批的士卒冻伤,甚至是冻死。

李布伸手接住几瓣雪花,“风雪才刚刚开始。”

。。。。。。

中午,冯师孔书房内。

“冯老,昨夜川军营几处营帐被风吹倒,冻死了十七八个士卒。如此下去,都不用闯贼过来,老天爷就会把我们收了。”

李布在张三醒报的七八个的基础上,加了个1,变成了冻死十七八个。

冯师孔还在犹豫,“哎,老夫给秦藩连日递交拜贴,如石沉大海。”

“冯老,再等下去军士要是哗变,局势就没法收拾了。”

冯师孔仍旧下不了决心,他原先虽然支持李布出手对付刘之祺,但严令不准动秦藩。其实就是怀有侥幸心理,想等秦藩看到刘之祺出事,意识到事情败露后,可以回心转意,然后自己再劝说一番,乖乖就把钱粮拿出来,哪怕是先拿一些出来也行。

但是,秦藩连拜贴都不回,连交谈的机会也不给他。

冯师孔实在担心连累远在京师的亲朋,毕竟大明朝270多年的威压在那。自己迈出那步,事实上就是谋反,就算李布计划的再周密,万一出个纰漏,就是灭顶之灾。

“冯老,今日军报,闯贼已经开始着力猎杀我们的夜不收,我们的人已经不敢踏进潼关十里之内,说不准这会儿李自成已经在路上了。冯老若是担心祸及亲朋,那就由我出面,就说是我鼓噪谋反,挟持了你。如此,圣上顶多怪你失职。”

冯师孔一拳砸在书案上,“好吧,为了大明江山,老夫今日也僭越一回。”

冯师孔郑重离开书案,拱手朝向东边,那是京师的方向,行了跪拜大礼。“圣上,臣可是一腔忠心啊!”说完,老泪纵横。

“李参政。”

李布朗声答道,“属下在。”

“今夜酉时,点500兵马随我去秦王府。切忌,不可伤及秦王府中人等,更不能吓到秦藩。”

“冯老,您的抚标营不是老弱就是新募之兵,秦藩的侍卫加上仆役至少有五六百人,且个个吃饱穿暖,500人吓不到他的。我再点1000川兵远远观望,以壮声威”

冯师孔又是一阵犹豫,可终究还是同意了,“好吧。可你得让那1000人离得远些,否则我们就真成兵谏了。”

。。。。。。

李布在日落之时策马赶到川军营。

王文智拉住马缰,扶李布下马,“李大人,您总算来了,这样下去,弟兄们真快顶不住了。”

李布跟着王文智在营内巡视,连日来李布没少接济他们,因此众士卒看到他都很尊敬,同时投来期盼的眼神,期待眼前的大救星,能带他们脱离苦海。

大风呼啸之下,一个个破败的帐篷被吹得东倒西歪。有些士卒连帐篷都没有,只有拿树枝杂草搭了个简易的棚子。

营地一处角落里,排放着几十具冻饿而死士卒的尸体,尸体上衣服被扒得只剩下下身一块裹布,那是给他们留的最后一点尊严。毕竟死人可以不穿衣服,但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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