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公开撕破脸皮,可能会造成一场带来巨大动荡的内战,这自然是圭谷一方人员最需要担心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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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早地爆发内战,也绝非郑克殷所望——现在圭谷方面的势力还不够强大,内战必会造成长期拉锯,反复犁地,给扶桑辖地的发展带来严重威胁,致使千疮百孔,哀鸿遍野。

一旦洋人,尤其是占据墨西哥的西班牙人趁机发起征讨,扶桑必亡。

“然而我们就因担忧这一点而任人宰割吗?”周公仁义正严辞地说道,“同知大人,你还记得你的阿爸是如何死在东宁的吗?”

陈永华因受冯锡范所骗,于永历三十四年西历一六八〇年自辞官职,发现是冯锡范的计谋之后竟忧心而死,白白便宜了冯、刘奸党!

擅长阴谋诡计的冯锡范从此在坊间得到了“一剑无血”的绰号——此人若要杀人,甚至无需见血。

因这样的历史背景,光这一句话,周公仁就将陈梦球呛得哑口无言。

后者只好双手紧握酒杯,低眸沉默。

一直观察着众人表现的郑克殷并非不能理解在场每个人各自的立场与想法。

陈梦球的顾虑,必然不会只是内战,而是还包括其兄长陈梦纬、堂兄陈绳武等陈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

相比之下,周公仁既无父母,亦无胞亲,其妻儿当下也都在圭谷,自是没有亲族方面的顾虑。

而因其父周全斌当年降清,郑家一直给周公仁施以“仇恨教育”,让周公仁深信自己是被汉奸父亲所遗弃,致使周公仁如今是一名相当直诚、刚烈之人。

沉诚借机进一步阐述,“没错,如果我们此时为了免于斗争而向金门让步,待到冯、刘一派控制了殖民司,控制了圭谷、合儒,向来手段阴险狡诈的这帮奸贼必会给我们定下莫须有的罪名,除掉我们。”

话虽如此,陈梦球仍然皱眉抿嘴,显得十分犹豫。郑克殷注意到陈梦球还特别看了眼他,又瞟了瞟两位澳龙人酋长,半天也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显然陈梦球不太相信一个出了名的纨绔公子担当领导,能够解决他的问题。

尚未发一言的儒士张万祺像是帮陈梦球道出了心中的另一重顾虑:“新任司长的人选,是否应当先经过更多的议论?”

郑克殷暗暗一笑。前一夜他要毛、沉二人做的准备,正是为了这一刻。

毛兴果然站起身来,坚定地说道:“不必了。最合适的人选,已经由司长大人甚至先王为我等选出!”

四名大人和两名酋长皆闻言大惊。

“什么?怎么回事?”陈梦球一时反应不过来。

周公仁则皱起眉头,“司长大人和先王陛下已经有所安排?”

张万祺只是沉默,以微不可察的角度轻轻摇头。

毛兴略一仰头,示意沉诚则从衣袍中取出一信,将其摊开举着,让众人查看。

“这是司长大人的遗书,”沉诚以不可置疑的语气说道,“这是我和毛兄翻查司长大人遗物时所发现的,上面盖有司长大人的官印和指纹。”

根据信上的内容,郑克臧认为自己将来某日难免被奸人所害,因而提前写下此遗书。

若是自己不幸身死,那么殖民司、圭谷郑府、独子安良以及毛、沉两位侍卫,也包括所有的财产,他都将托付给自己的亲弟弟郑克殷!

周公仁一把取过遗书,不可思议地阅读起来。

“这……真的是司长大人的字迹、官印和指纹。主簿大人,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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