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没有熬夜,去往镇外又回来只过了两个时辰。
回到客栈之后,李长源梳洗干净,早早地躺到了床上。正想着早点儿睡觉、让时间快点儿度过的时候,才合眼,想起一些问题:
‘张文亮也不在这家客栈,难不成是住在其他地方?’
‘他身上有没有钱啊,一个人住的话,会不会吃不饱、饿肚子?’
‘他真的好厉害,那是什么境界,剑修……原来可以这么猛……’
想着想着,渐渐入了梦乡。
……
张文亮自然是露宿田间林野,何需找寻客栈。
修行者有一特性,其修炼一事,本就逆天而行,境界愈为高深,愈是知道平常人的脆弱。群聚取暖、生火做饭,还有建房添瓦的事情,到了张文亮的这种境界,已然牵扯不上任何关系。
这一片的灵气依旧稀薄,张文亮盘坐在林外湖泊边,静静冥想着,用心法汲取周围的灵气。
修炼,偶尔有空,最近每天晚上都会如此。
深夜时,身旁偶尔有蚊虫掠过,多数都在接近张文亮的时候,被张文亮周身集结起的浓郁灵力灌得酣醉落地。昨夜也是,今夜也是,过了些时候周围一些小动物会跑来,到张文亮的身旁瞻望。
它们是天地间最纯粹的生灵,对灵气的感知也特别敏感。张文亮在聚灵修炼的同时,这些生灵也能前来沾沾,小分一杯羹。
夜幕之上,星河璀璨,月光皎洁。
耳畔,蛐蛐擦翅作响,迎着夜风高歌,唱了一整晚。
……
天明之后,原地只留一块石板,不见张文亮去了何处。
上村黄道坡,茅草屋一带,小村口前走来一位书生。张文亮双手挽在背后,指间慢慢转着扇子,走进村口,一眼便看见了之前厚米所说的场景。
‘大概就是这里了。’
泥土小路,两边没有多少绿植,被锄干净的黄土地面上两两相隔五六米便有一间圆筒形的茅草屋,茅草屋的屋顶,好似浪客们常戴的斗笠。
这儿,只是上村的一角地处,过了这儿再往里头走,过去的街市会比这里的环境热闹得多。
但张文亮就是有事才来到这儿的。
就近找了间茅草屋,圆筒形的屋子墙面,用大块的黄土砖堆砌而成,颇与之前在村外所见的那个圆环角斗场相似。伸手在单扇木门上敲了两下,咚咚响起,屋内等了片刻也没有动静。
但明明感知到了屋内有人。
为何不来开门,却要故作屋内无人?
“小生忽然登门拜访,可叫不合时宜?”
张文亮故意说得有些大声,不止是跟前这间茅草屋里的人听见了,周围不远处的屋子里的人也都有听见。但许久之后,屋门未开,依旧没任何人从屋子里出来。
好好说话不管用,看来,只能动手了。
张文亮只得伸出扇子,身前斜下划了一道,看似轻松一个动作,感觉不算很快的动作,却难以用肉眼看清踪迹。
抬手间,晃眼的一道手势残影。
挥一挥衣袖,用扇尖轻轻抵住门扉一推,木门瞬间断成两截,啪嗒两声,洞门大开。而屋内,一个妇人、左右两旁紧紧搂着两个目测十多岁的孩子,惊恐地看着门前的张文亮。
三个人,黑黄的肤色,他们也是荒原人。
但厚米没有在这里。
“我来找个人,你们知道厚米在哪里吗?”
张文亮微微弯身,面带微笑,显得很客气的问道。
由于屋子墙面上没有开小孔,连透风的窗户都没有,所以即使是白天,屋内的光线依旧很昏暗。张文亮眯成一条线的双眼,依然能把屋子里的场景看得很清楚。
那妇人先是惊恐一阵,紧盯着张文亮,待张文亮客气地问话之后,她愣了片刻,声微气弱地反问起:
“你是谁,找他干嘛?”
说自己跟厚米是好朋友这种理由肯定是不行的,这些人根本不会相信。这些荒原人,若不是当初被流放出去的那一批,而是属于那些流放者的后代的话,他们骨子里就会有一种天生的自卑感。
张文亮顿了顿,回应道:
“厚米收了我的报酬,要替我做事,今日我有空,特地来看看情况,问问他事情做得怎么样。”
这么一说,在他们听来,就会觉得‘合理’、‘顺耳’的多了。
妇人也没有过多犹豫和思考,马上便回答了张文亮:
“他昨晚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去做什么了?”
“不知道,应该是为您办事去了。”
张文亮有注意到一点小细节,这个妇人的称呼,从一开始的‘你’变成了‘您’,是敬畏,还是因为恐惧?
张文亮夸张的笑了笑:
“你怕我吗?”
“不怕。”
嘴上说着不怕,但回答之后,立刻将身旁的孩子搂得更紧。看样子,是敬畏的态度。张文亮看破不说破,紧接着问起其他事情:
“为何你们都闭门不出,发生什么事情了?”
“……”
“不方便说吗?”
妇人闭口不谈。
张文亮也不好继续追问,只好起身离开。来了一趟没有见着人,有些心情不好,下次再来肯定会好好问一下,这个厚米到底在搞什么小动作。
回到下村,张文亮去闲逛了一番。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这次,李长源来得更早,太阳还未落山,突兀的一堆树桩子堆里,李长源与张文亮会面。
“这……”
看着周围的景象,李长源觉得少了点儿啥,明明昨晚这里一大片树木倒塌,但现在,这里只有树桩子,被张文亮砍倒的那些树,却不知去向。
张文亮解释道:
“今日清晨,一个樵夫经过此地,去到上村那里招呼一伙人来,将这里的木材全部搬走了。”
好家伙,白嫖!
李长源拉回话题,说道:
“那现在就开始吧,你要教我什么剑招?”
张文亮微微一笑:
“学之前,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切,真会卖关子,问吧!”
“为何挥剑。”
第一问,就把李长源给问住了,说实话,李长源还真没想过,自己为什么挥剑,为了赢?为了变强?
不是,如果只是为了变强,去成为单纯的武修,这样学到的本事更实在。
不、也不对,眼前就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剑修,与其去漫无目的地找武修功法,不如就学当下能学到的剑招,这样更能实实在在的变强。
“为了变强!”
听到这个回答,张文亮却是一副失望的神情,他摇摇头,默不作声。
咋地,不满意?
李长源辩解:
“学剑不是为了变强,难道是为了好看啊,我说的回答有什么问题。”
“小友,为何挥剑?”
张文亮又问了一遍。
李长源不敢随口回答了,当张文亮再问,脸上的表情已然失去微笑,张文亮冷眼看着他,李长源开始冷静下来。
李长源陷入了沉思。
‘练剑难道不是为了变强?不应该啊,我当初在铁牛宗的时候,那俩秃瓢就跟我说过,学拳法就是为了变强,为了以后出去不会被人欺负,还有行走江湖的行侠仗义……’
李长源开始怀疑自己以前的那些日子,从小就在铁牛宗里长大,到现在才回来外面混,见识的少,并不懂江湖上到某些道理。
变强,难道不是修行之人的追求么?
看李长源站在原地杵了半天,张文亮缓缓说起自己以前的事情:
“很久很久以前,在丘晋大陆上的各方势力还未稳定的时候,这片大陆上没有现在所谓的朝廷,有的,只是这各个山头上群聚而起的宗门。他们都是些意气风发的少年,有着共同的目标,他们都会自称江湖人士,说着自己是哪门哪派,时常会约定日子,在某个时间段、某个地点,进行友好的交流。
但后来,日子一长,有人的实力达到了瓶颈,也有人开始顿悟,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开始逐渐拉开。后来有人发现,同门之中,或是其他宗门之中,有人的实力,已然远远超过了同门数十人、数百人。
江湖里的水,因为人心的贪欲开始变得浑浊不堪,有人不再保持和平,初心未变,他们也说,行走江湖中,为了修炼,目的就是变强,最后为了变强,残害他人、荼毒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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