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侯喜让人送来温水,洗过了脸,才缓缓展开木简,仔细端详起来。
“臣长勺殽(yáo),谨向攸侯您进言:
臣来自世代制作酒器的家族,却因为贪图驭车之乐,损坏了邢丘的城墙,惊扰了邢丘的民众。
这实在辜负了长勺氏祖先的托付,辜负了当初您派臣督建城池的期望啊。
这次冒昧向您递送简书,并非希望您饶恕臣的罪过,而是因为臣另有一件必须禀报的事情。
臣从瑿(yī)那里听说,在攸泽深处,生活着凶恶的禽兽。多年来,爊(āo)方各部的夷人,没有不受到凶兽残害的。
臣恳请您选拔精锐的士卒,挑选大吉的日子,射杀这些凶兽。如此一来,您必定受到夷人的一致称赞,得到他们的主动归附。
臣因为在山林里迷失了道路,受到瘴气侵袭,如今正卧病在床。待臣身体恢复之后,立刻赶回亳(bó)攸,任您处置。”
攸侯喜看完木简,不禁长叹一声:
“孤实在缺乏容纳人才的气量啊!若不是先公显灵,当面斥责孤,真不知道国人们会如何谈论孤的这副丑态!”
当天,攸侯的命令就传遍了亳攸和邢丘——
十天之内,任何人不得靠近攸泽,违令者斩!渔民在这段期间的各项损失,由攸国府库全数负责。
另一边厢,正躲在黑岩部落的长勺殽,也收到了攸侯喜的亲刀木简:
“殽啊,你是孤麾下最勇猛的将领,射杀攸泽里的凶兽,这件事情怎么能没有你的参与呢?
希望你尽快养好身体,十天之内赶来邢丘与孤会合,否则孤就要失信于天下,遭到国人们的耻笑呐。”
看罢木简,长勺殽欣喜地对鳠(hù)说道:“先公果然没有骗我,现在我的身家性命,可以得到保全了。”
鳠向自己的夫君娇嗔道:“哼,这么快就走啦?”
“你们爊方的茅屋虽然简陋,不过也另有一番舒适……对了,我一直忘了问你,瑿的舌头是那么的笨拙,你究竟是从哪里学到雅言的?”
“嗯,我也不知道……”鳠顿时陷入沉思,“我只记得,大约从一年前开始,我就不时会在梦里看见一个驾着马车的男人,他长得跟你很像,而且也说着你们猫头鹰部落的语言。”
一年前?
那时候,自己好像有一次喝醉了酒,然后向天抱怨说,自己在东迁之前尚未娶妻,如今到了神土大陆,殷商族人更是男多女少,所以也就更难成亲……
长勺殽越想越怕,于是连忙收拾起了行装。
十天之后,邢丘城的西门外,人潮汹涌。
众人目送着以攸侯喜、长勺殽为首的数百名精锐士卒,分别乘坐三艘战船,向着攸泽与殷海交界处的小岛一路驶去。
在雷翰晨原来那个时空,这个地方叫做亚卡拉岛(Alcatraz)。
由于围绕此处的小洋流非常湍急,附近又有大白鲨出没,于是成为囚禁重犯的监狱。
当然,后面这种用途,雷翰晨并没有告诉商朝人。
按照雷翰晨的提示,攸侯喜一行人向水里不断投掷着肉块。
这便是前些天,长勺殽驾驭过的两匹马。它们是突然死去的,雷翰晨疑心这些马肉有毒,因此没有允许商朝人将其分食。
如今用来诱捕大白鲨,也算是充分利用资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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