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玥掂量了下前几日大雨时他送伞的情分。接受别人的好意让她心里始终存着芥蒂,眼下不如主动还个人情,刚好两清。

念及至此,她上前两步,走到苏源面前,兀自凑近了去看他。这会离近了才看得清,他额角有青紫的淤血,嘴唇擦破了还带着血迹。

苏源被她突然地举动吓了一跳,身子微微后仰,抬头跟她对视。黑暗中人的感官被无限放大,女孩几缕发丝垂在他脸侧,散着不明显的清香。她的眼睛黑亮,却又像无底的渊,引得人在其中迷失沉沦。苏源呼吸一滞,心跳竟错了一拍。

“跟人打架了。”夏玥细细打量后得出结论,然后低头审视他的指关节,见没有损伤,便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没打架,完全是单方面被打了。”

“真没用,被打都不还手。”她又小声嘀咕一句,以示不理解。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在她看来是最基本的处事原则。哪怕实力相差悬殊,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让对方讨到好处。

苏源被这无厘头的一出逗笑了,郁结心里的阴霾不觉间散了不少。“是我爸。他一喝多就会,情绪激动。”一句话带过事端后,他胳膊倚在后一节台阶上,好整以暇地看她,“我比较意外的是,你竟然会主动关心人。”

当然是为了避免落人话柄,受制于人。夏玥腹诽着,面上却显得很坦然,让他稍等片刻,自己回家去拿东西。

一进门,肖忆晴便往她怀里塞了医药箱,“先头楼上一直有摔东西的声音,闹得挺厉害的。今天苏淇好像不在家,你快去看看苏源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夏玥都没开口,就顺利拿到了医药箱,只来得及把手里的彼岸花抛到鞋柜上,又被肖忆晴推着出门。

往楼下走了两步,她后知后觉地想到,应该拿个手电筒的。不过她夜视能力出乎意料得好,想来也无伤大雅。

她坐在比苏源高两节的台阶上,借着高度的优势,一手扶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用棉签蘸了药膏,毫不客气地按在他破皮的嘴角上。饶是苏源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免不了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是多大的仇怨啊,你下手这么狠。”

手腕受到桎梏,身体本能的警铃声大作,夏玥瞳孔猛地一缩,幅度很大地挣脱开,迅速起身拉开距离。

指尖还带着女孩皮肤上的凉意,苏源晃神间想到,她的体温真的很低。

黑暗中他看不清夏玥的表情,只能看见她绷紧的身体线条。他猜或许是自己无意间犯了她的忌讳。怕戳破了引得她难堪,便装作无事地抽出她手里的棉签,自己简单地处理了伤口。

其实这么点小磕碰,对他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中学时期,他打架最凶的那几年,骨折进医院的情况都时有发生。

不过他没打算跟夏玥说这些。

擦好药膏,又贴上创口贴。有模有样地处理好后,苏源把东西整整齐齐地归置回药箱里。他能感觉到夏玥始终绷紧肌肉,密切注意着他的行动,如同受到惊吓后过度谨慎的小兽,所以他动作放得很平缓,旨在表达自己没有恶意。

“没事了。你快回家吧。”他把药箱递到她面前,语调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夏玥微僵的手指勾过药箱,一言不发,转身就往楼上走。

当纤细的身影快消失在楼梯道的转角时,苏源突然出声道,“夏玥。”见那模糊的剪影顿了顿,他便笑着郑重道,“谢谢,今天麻烦你了。”

夏玥知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但她无意解释。此时面对苏源的道谢,也只是神色恹恹地“嗯”了一声。

回到家,背靠着紧闭的门,她紧张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并非是排斥肢体接触,她是不喜欢那种受到牵制、陷入被动的感觉,她更习惯一切尽在掌握中,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她的预期和节奏进行。

肖忆晴来找她问苏源的情况。这一打岔之后,等夏玥再想起来柜上的彼岸花时,发现花瓣已经有了颓靡衰败的意思。

她捏起花茎,手指抚过花瓣,略有些惋惜。但那花在她手里,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花瓣,半分钟不到,便比最初娇艳更甚。

夏玥心中一凛,猛地松开了手。花晃悠悠落地,与暗色的地板相称,血红的生机,宛若恶魔吐纳的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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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市内多次发生气象局无法预测的特大暴雨,部分地区已出现少量积水。据气象局相关工作人员所说,可能是全球变暖引起的气象异常。但本地一位痴迷异端研究的聂老先生说,气象异常是因为有邪祟出没……市民近日请减少出行,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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