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弘义与杨延平夫妇并不答话,只是看着牧天豪。

见三人如此,牧天豪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狼主与我朝百官也知道,大楚与北齐世代交好。此番牧某因与北齐战事前来求粮,确实有些强人所难。只是,狼主有言,若大楚此次肯在粮食一事上相助,我天狼朝愿与大楚签订友好条约,永世不相侵犯。”

“姓牧的,你这算是变相威胁吗?”林红玉冷冷道。

“杨夫人言重了,牧某只是转述狼主的意思罢了。”牧天豪的脸上再次露出苦笑,接着说道:“牧某今日只身前来,不仅带着诚意,更带着善意。“

“牧天王,老夫有几言相询,事关国体。还望牧天王据实相告。”杨弘义忽然开口道。

“镇国公请讲。牧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牧天豪肃容道。

“三百年前,天狼初立,国力尚弱,遣使前来向我大楚请立友好条约时,我大楚可有拒绝?”杨弘义道。

“贵朝并未拒绝。”牧天豪心中再度泛起一丝无奈。杨弘义接下来要问什么,牧天豪也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今日这一趟,怕真是要自取其辱了。

“我大楚当年可曾有恃强凌弱,逼迫贵朝签订任何不平等条款?”杨弘义接着问道。

“不曾。”牧天豪答道。

“基于最初的友好条约,我大楚与天狼于政、商、军互通多年,可曾有任何违约之举?”杨弘义又问道。

“也不曾。”牧天豪心中的无奈感愈发强烈了。

“牧天王,贵朝呢?”杨弘义的声音变得有些清冷。

“镇国公,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牧天豪叹了一口气。

“牧天王的意思是,天狼多次撕毁协议,兴兵犯我大楚边境,百年前更纠集西部七国,侵入我大楚境内,烧杀抢掠,逼迫我大楚赔款割地,都要一笔揭过了?”听到牧天豪的话,杨延平胸中怒气陡生,忍不住接过话头质问道。

“唉,宁远侯,百年前的事,又何必一直执着呢?而且,对于那段历史,我朝也深有反思。这么多年来,我朝与贵朝不是一直在一起努力修补当年留下的裂痕吗?”牧天豪又叹了一口气。

“牧天王,这番话,你说得不亏心吗?”杨延平怒极而笑,额头上青筋直冒。

林红玉柳眉倒竖,指着牧天豪怒喝道:“姓牧的,你要不要脸?你脚下站的是什么地方?你刚刚装模做样祭拜的又是谁?”

“平儿,红玉,无须多言了。”杨弘义抬了抬手,将杨延平与林红玉夫妻止住,然后看向牧天豪,说道:“牧天王,多说无益,请回吧。”

杨弘义看着牧天豪的目光很平静,他说话的语气也恢复了平静,但牧天豪能清楚地感受到,杨弘义的目光与语气中,都透着一种深深的失望。那失望,既是对他牧天豪本人的失望,更是对天狼朝的失望。

“镇国公,牧某......”牧天豪抬起手,正欲朝杨弘义再度抱拳,杨弘义已经转过身去,背负双手,背对着牧天豪,不再看他,更不再说话。

“牧天王,请!”杨延平伸手一引,冷冷说道。

“镇国公,宁远侯,杨夫人,牧某既然如此不受待见,自然不会久留。不过,牧某此来,尚有一事需要转告。”牧天豪又苦笑一声,说道。

杨弘义依然背负双手,背朝着牧天豪。杨延平与林红玉夫妻二人则满面冷意地看着牧天豪。三人皆未言语。

“镇国公,宁远侯,杨夫人,宁远这段时间可否暂停与北齐的交易?尤其是粮食交易。”牧天豪郑重说道。

杨弘义依然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杨延平与林红玉也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看着牧天豪。杨延平的目光中隐约透露着一丝冰冷,林红玉的脸上则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屑。

“咳,那个,”牧天豪清了清忽然有些发堵的嗓子,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不瞒镇国公与宁远侯贤伉俪,北齐战事胶着,七国已经有不少人认为,北齐之战之所以打得如此艰难,是因为大楚一直在暗中给北齐提供帮助。宁远若是能暂停与北齐的交易......”

“牧天王,不必再说了!”杨延平打断牧天豪的话,说道:“我大楚与北齐的交易,光明正大。交不交易,是我大楚与北齐的事,不劳七国费心。”

“宁远侯,牧某是一片好意。宁远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继续与北齐交易,尤其是交易粮食这样的战略物资,七国怕是会有人误会。若真地产生一些误会,对大楚也不利。万一再激起战端,宁远首当其冲......”牧天豪道。

“牧天王,七国对我大楚的‘误会’还少吗?再起战端?”杨延平冷笑一声,再度打断牧天豪的话,接着沉声道:“牧天王,杨某亦有一言,请牧天王转告你朝狼主和你们那个联盟:我大楚,早已不再是百年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大楚了!二十年前的教训,牧天王还须谨记!而我宁远,牧天王,你请看!”

随即,杨延平伸手朝着南方那一座巍峨的雄关一指,声如金石:“但使宁远儿郎在,外虏焉敢窥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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