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心里不免有这讶然,这一切果然如他们二公子所料,李府当年既然如此防备洛阳城的萧家,可他们一直以来也不曾对朝廷和长安做过充足的准备,对方竟对洛阳城连同周边的局势了解的如此详细,竟还是来自十多年前的未雨绸缪。

萧策的目光落在羊皮卷轴上,洛阳城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顺着这份地图铺开展现在他的眼前,眼前的画卷就如同真实的山河流水一般栩栩如生。

在这地图之上,有几处李昭用毛笔勾画出来的地方。

一处是山边的水源,那水源流淌之下沿路经过的地方,正是朝廷守军如今驻扎的平地,还有一处是在山谷之间,三面环山,唯有一面正对着平原,如果他是朝廷守军的话,必定会在那个有天险的地方安置这次行军打仗用的军粮。在这两个地方,大可以一处用毒,一处用火攻,一把火在身上烧下去,他们根本就来不及抢救他们的军粮,粮食要是丢了,这次朝廷的军心自然也随之涣散。

只是这个东西还好现在是在他的手里,如果一直在李昭那里,有朝一日他们对上,对他们洛阳而言的确是难以预计的大大不利。

萧策看了许久,这才将羊皮卷轴合上。

萧策紧锁眉头看了许久的地图,才起身对着李寒宁道:“多谢你冒着危险来洛阳城送信,这份地图对我们而言非常重要,将来你见到李昭,便对他说是我萧策代洛阳欠他一份人情。”

李寒宁却站在一旁看着他出声答复道:“二公子严重了,按照朝廷眼下的形势,淮安城和洛阳本来就是唇亡齿寒,公子选择帮你也是在帮淮安城。”

萧策听到李昭的名字,忽然想起一件事,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对着李寒宁说道:“你们家公子现在在何处?他是在淮安还是在别的地方?”

李寒宁忽然想起几个时辰,他们在城外分别时候,见她摇了摇头道:

“公子冒险去了朝廷的军营,去见这次朝廷那边的主帅莫和玉,他说只要这次洛阳城的守军按时出城攻打朝廷兵马,他那边自当是安全的。”

宁玉听到这里下意识地微微侧目,且不说李府现在和莫家的仇不共戴天,李昭亦是朝廷重金围剿的叛臣,李昭这个时候还敢孤身到莫家的兵营里,倒还真是有些胆量。

不过李昭此举看上去倒是不出萧策所料:“以他的本事,既然下定了决心要去朝廷的军营一趟便已是有了十足的打算,不必担心,相信过两日洛阳城内便能听到你们公子的好消息。”

但愿一切如萧策他们所料。萧策看着李寒宁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聊完最重要的军机大事,这才想起来她应该是一直赶路来的洛阳,中间也未曾好好休息过。

萧策看着李寒宁沉声道:“今天夜已经深了,我差人带你去客房休息吧,正好我们这边进行部署也需要时间。”

李寒宁心里明白萧策希望她好好休息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他和自家的军师在收到李昭的洛阳城详细布防图之后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商量,她是淮安城的人也不好多听洛阳城家事,只得颇为识趣地低头一揖道:

“好,外面天色已晚,二公子也早些休息。”

随后宁玉便带她下去休息了,只是他这边在送李寒宁去客房休息之后,转而又再次来到了萧策的房间,见萧策正就着烛光再一次细细地看着地图,宁玉似有感叹地道:

“果然一切都不出二公子所料,这个地图要是一直落在李昭手里,而我们并不知道的话,洛阳危矣。”

这上面不仅有洛阳城外详细的地势,更有洛阳城那个重要地方的军械部署,而且一目了然,看得宁玉都不禁感叹从前是他太小瞧李家了,到底从前是长安第一大世家,如此这般未雨绸缪,竟然能对远在长安千里之外的洛阳都是如此。

萧策现下站在烛光背面,眼神沉沉地落在那份地图上,脸上神情难辨:“这次的确是我们欠李昭一个人情。”

宁玉沉默不语,这次的人情的确是归人情,只是那李昭现在人在朝廷军营之中,怕是凶多吉少,其实他若是死在朝廷军营里,淮安那边只会记恨朝廷,说起来淮安城李昭那里不一定还有没有防范洛阳的后手,毕竟他是李家的公子,他要是死了,对他们洛阳城而言自然是好的,倘若可以,他甚至希望李昭可以死在朝廷的军营里,也免去将来可能会遇到的一大劲敌,他们的二公子为人坦荡自然不会想到这一层,可是有些不干净的事情他作为萧二公子府的军师,亦是洛阳城的军师便该想到。

萧策道:“明天一早我出去见父王,有了这份地图,明天上午我军便可出城迎战,届时等两军交战之际你再差两队精锐从左侧城门出,沿着地图上的路线去找水源和他们的粮草军营。”

宁玉从萧策手里接过地图,低声道:“是,二公子放心,我必然将这些事情一一安排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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