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人见是越国公府的车驾,便下牛参拜:“晚生京兆李密,拜见越国公。”

杨素又问:“你手中所持何书?”

李密答道:“晚生正读〈项羽传〉。”

杨素喃喃念了两声〈项羽传〉,再问:“为何读〈项羽传〉,不读〈项羽本纪〉?”

李密答道:“项氏起于陇亩,三年之间,将五诸侯灭秦,分封王侯,政令咸出,号为西楚霸王。

项氏经营天下,达五年之久,所以太史公为之作〈帝纪〉,而不入〈列传〉。

太史公以一介炎汉罪臣,谓项氏为帝舜苗裔,又赞之曰:位虽不终,近古以来,未尝有也。

』此等胆略见识,岂是班兰台能与之匹俦?晚生读〈项羽传〉,益发钦佩太史公见解超群。”

《史记的体例,〈本纪〉以叙帝王,〈世家〉以记诸候,〈列传〉以志人物。

而从《汉书开始,史书就只有〈本纪〉、〈列传〉,没有〈世家〉了。

司马迁为项羽作〈本纪〉,乃是正式将他列入帝王的位阶。

杨素问为何不读〈项羽本纪〉,李密便引〈项羽本纪〉中的文句答之。

非但巧妙地辩驳自己并非不读〈项羽本纪〉,更将司马迁与班固作成比对,阐释读《汉书项羽传之后,才益发钦佩《史记项羽本纪的见解超群。

班固着《汉书时任兰台令史,后人将他的文赋辑为《班兰台集。

李密称班固为“班兰台”,隐含自己也曾读过《班兰台集之意。

杨素是何等人物,自然领会李密言语之中的种种机关,不禁对他大为赞赏,将他带回府中,让他辅佐杨玄感。

李密本以玄邃为字,因为重了杨氏兄弟的名讳,便另以法主为字。

李药师巧计,将李密荐入越国公府,自己却仍在宫廷任职。

杨广觊觎大位日久,夺嫡的过程中为得父皇母后之心,委实屈意承欢,将自己的声色物欲竭力隐藏,未免痛苦不堪。

如今既登大宝,当然要恣意补偿。

李药师侍卫皇帝身边,将杨广的所作所为看得格外清晰。

杨广嗣位不久,便听信术士之言,认为长安不利于己,于是迁居洛阳。

为巩固洛阳防务,他征调数十万民夫,在洛阳城外挖掘环城壕沟,沿线设置关防。

次年改元大业,又命宇文恺在旧洛阳城的西方修筑新城,其规模与杨坚时代所建的大兴城,也就是后世所称的唐长安城相仿。

参与此项工程的民夫,每月多达两百万人。

新洛阳城建成之后,便是隋帝国的东都。

相对于东都,长安被称为西京。

杨广又命宇文恺在洛水之上建造苑囿性质的显仁宫,其工程与修筑东都同时进行,远自江南征调奇材怪石,由边陲输入珍禽异兽,从各地搜集灵花芝草。

同年又建西苑,以人工筑山掘海,在海中山上广置楼台宫殿。

杨广于月明之夜携数千宫人漫游苑中,御笔亲谱〈清夜游曲〉,命随行宫人乘马吹奏,以助游兴。

隋代最著名的运河工程也同时进行。

运河的开凿始于文帝,当时开广通渠以利关内与关东之间的漕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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