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光收回思绪,开口问道:“目前最远的部队,到什么地方了。”

狄献:“据昨日军报,雨字营、山字营前出最远,已经抵达碎叶国境内。其余各支部队尚在疏勒、温宿和尉犁三国。突厥人虽然败了,但是退的极快,不好追。”

谢光拿眼扫过挂在架子上的西疆地图,思索片刻:“你去传令吧,全军团自即日起停止追击,转而向车迟集结,三天之后大军开拔,返回帝都!”

狄献微微一愣:“大统领,要不要先请示一下朝廷?没有帝君旨意,我们能轻易班师吗?”

“我正想试试看啊,”谢光自信的笑笑:“年相病故,今后朝局究竟会有一个什么样的走向,咱们必须摸个底才行。”

狄献恍然:“我明白了。大统领的意思是,要用这种突然撤军的方法,看一看帝都方面作何反应,以便试探帝君和朝廷的深浅。不过,此举虽然深合兵法,可终究有些冒险,万一那边……”

谢光哈哈一笑:“你担心帝君治我的罪?”

狄献无声的点了点头。

“我看你想多啦,”谢光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且不说咱们那位顶班的陛下有没有这个魄力,单是罪名的问题,我便早已想好应变之道。”

“哦?属下愚钝,还请大统领赐教。”

“玄甲军团在西疆作战,忽闻年相病逝、朝堂不稳,谢某护主救驾心切,未得旨意便匆匆带兵赶回帝都。这个理由,你觉得如何?”

狄献认真想了想:“妙,绝妙!大统领的这个缘由,虽然违反军法,但却符合道义。倘若如此忠心之人,最后还被朝廷降罪处罚,那么跟咱们有交情的各路将军,也一定会站出来为大统领说话的。”

谢光微微颔首:“这正是我的用意所在。趁着年劲松撒手人寰,以雷霆之力将陛下一军,看看整个朝廷的反应。不论是默认我的举动,还是追究我的责任,威严受损的都只能是他们。”

狄献连忙拱手应道:“大统领神机妙算,属下佩服!我这就去传令,召回各路兵马!”

谢光喊住正欲转身离开的狄献:“还有一事。前天不是说山字营配合镇疆军,俘获了一个什么突厥公主吗?”

“确有此事,”狄献答道:“据说是突厥可汗阿史那支斤的亲闺女,名叫……哦对,名叫赫思佳。”

谢光摇了摇头:“这突厥人也真是古怪。堂堂的公主,没事干跑到战场上闲逛什么,岂非白白送我们一个功劳吗?”

狄献:“大统领,那个突厥公主最后是被镇疆都护府的人带走的,如何算是我们的功劳呢?”

谢光淡淡一笑:“你等会儿拿着我的手令,直接去找张三皮要人,就说公主身份尊贵,依照惯例,必须立刻送往帝都看押。至于功劳嘛,分他们一半!”

圣唐历八百二十年九月,轰轰烈烈的“第一次西疆会战”正式宣告结束。

圣唐与突厥这东西两大帝国的首次直接交锋,来的突然,去的也略显仓促。

在车迟王城遭遇惨败的血狼族军队,分多路向西撤退,与追击他们的圣唐兵马打打停停,持续了十几天的功夫。

突厥人连番激战,早已经疲惫不堪,很多人都感觉自己可能无法活着走出鬼漠了。

可是正当他们感到绝望之时,一直死咬不放的玄甲军,忽然毫无征兆的停住了脚步。

血狼军大喜过望,连忙加快速度,拼命逃出了西疆这个危险的地方。

面对这种情况,不仅突厥人感到大惑不解,镇疆都护府的将士们也同样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玄甲军团为何会放着落水狗不打,白白给了侵略者一条生路。

而令他们更加意外的是,停止追击、奉命集结的玄甲军,连稍微休整歇息一下都没顾上,掉头就往中土方向冲,看上去就好像突厥人玩了什么闪现的大招儿,偷袭了帝都似的。

张三皮瞅着谢光他们那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心中不禁担忧起来:别真是朝廷那边发生什么大事了吧?

不过,想归这么想,孤悬域外的都护府一向消息闭塞,谢光又不肯对他透露半个字,所以一切担忧都纯属瞎扯。直到半个多月后,存在张三皮和镇疆军将士心中的那个疑惑,才终于有了答案:

太子太傅、丞相年劲松病逝。

张三皮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个反应就跟帝都的人们一样:卧槽,这是要变天!

果不其然,所有人的担忧很快就应验了。

就在年劲松去世整整一个月后,原本应该正在万里之外追击突厥败兵的玄甲军团,忽然现身帝都城西。

玄甲军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此,顿时把负责卫戍帝都的麒麟军吓了一大跳。

京畿重地、御驾所在,一支数量庞大、目的不明的军队,悄无声息的逼到了跟前,无论换成是谁,都会立刻想起两个字——叛乱!

眼前这种情况,已经来不及再侦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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