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杰居然想认牤子当弟弟,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牤子一时摸不着头脑。

牤子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邹杰。

“愣什么,我不配做你姐姐?”邹杰道,“我知道,你关心的是你的木头,你不是说了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那还有错吗?

告诉你吧,我也是这样向公社高主任理论的,已经为你争取来了,就按照你刨出的树坑计数,树你都不用栽了,木头一根不少你的,公社介绍信我都已经为你开好了,你现在就可以拿着介绍信去林业站拉木头。”

邹杰说完,从兜里掏出盖着大红印章的介绍信递给牤子。

牤子用颤抖的手接过来,仔细一看,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果真如邹杰所说。

这前后变化如此之快,牤子简直不敢相信,他定了定神,再次确认一遍,没错,是真的。

牤子一时竟高兴得像个孩子,说道:“谢谢领导,谢谢邹主任,谢谢!”

“别叫我领导,也别叫我邹主任,叫我邹姐。”

牤子犹豫一下,说道:“谢谢邹姐。”

邹杰面露笑容说:“这还差不多,去吧,干活去吧。”

社员们听说是这样的结果,都为牤子欣慰,邹杰还亲自指示王奎队长找时间安排马车去拉木头。

花喜鹊得知这个消息以后,知道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自觉没趣。

此后,她再也没去讨好邹杰,但她也不得不佩服,人家这才是当官之道,不仅正事办成了,而且两全其美,谁也没得罪,凭自己这点本事,当个老百姓就知足吧。

且说,邹杰这几天吃住在叶老师家,叶家不敢怠慢。

邹杰却入乡随俗,很随意,帮着小梅妈和小梅做饭,收拾屋子,有说有笑,丝毫不拘谨。

开始的时候,叶老师家对邹杰存有戒心,尤其是小梅,以为邹杰选择住在她家是借蹲点之机妄想做她的思想工作,说服她嫁给公社主任的儿子高老三。

经过短暂几日交往,叶家人感觉邹杰不是那种有心机的人,反倒认为邹杰很正直,很善良,很明辨是非,很通情达理。

况且,邹杰压根就没提小梅和高老三的事。

尤其是邹杰和小梅两人志趣相投,彼此欣赏,很谈得来,感情也越来越深,才几日便宛如亲姐妹一般,无话不说。

虽说邹杰是公社妇女主任,但她从会战现场一回到叶家,有活抢着干,洗洗涮涮样样不拉后,没有丝毫当官的架子,就像自家人一样。

晚上,邹杰和小梅睡在一起,两姐妹经常促膝交谈,一谈就到大半夜。

邹杰对小梅说:“到鹿山快十年了,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清纯漂亮的姑娘。

有的姑娘外表长得好,可是经不住仔细看,你不仅外表靓丽,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内在的美。

看到你那张俊俏的脸,就好像这个世界什么都是那么美好。

看你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仿佛一尘不染似的,既天真无邪,又充满智慧,没有一点俗气,再配上你的端庄和稳重,我甚至怀疑你就是幸福屯传说中的那位幸福姑娘,真是让人羡慕死了,我要是小伙子,看到你肯定神魂颠倒。”

小梅哪里承受得起这样的赞美,用被子蒙住脸,不无羞愧地说:“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咒我呢?是不是想告诉我‘自古红颜多薄命,独留青冢向黄昏’呀?”

邹杰说:“我这是实话实说,什么‘多薄命’,‘向黄昏’?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我就知道有‘红颜祸水’这个词,用你身上正好。”

小梅一听邹杰说她是“红颜祸水”,立马用手捶打她,邹杰用枕头抵挡。

两人半夜里戏闹,惊醒了一墙之隔的小梅弟弟——小光。

听见小光不耐烦地说:“别闹了,我明天还上学呢。”这才安静下来。

两个人钻进一个被窝,蒙着被小声交谈。

小梅说:“邹姐,你不用夸我,其实你不仅长得比我好看,而且还特别有气质,论品位有品位,要地位有地位,才惹人羡慕呢,不知你是哪路仙女下凡来的?”

邹杰向小梅透露了自己的身世。

邹杰说她生在大户人家,是满清没落贵族的后裔,因为家境难支,十四岁的时候,家里就把她许配给了一户有钱人家做二房,她宁死不从,只身逃往四平。

走投无路之时,邹杰遇到了一位年轻英俊的俄文翻译官,名叫贺文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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