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海寇人多,老夫以为,倒也不难,我黄岩镇官兵,自老夫上任以来,一直厉行军纪,若是老夫亲自率兵,倒也不怕那许多蟊贼。可是……海寇从来在海边往来无定,不知何时何地,便会突然上岸,劫掠村镇,官军本来人数就少,也不能把整个大海都封了,让海寇根本进不来啊?去年就一直都是,海寇似乎对官军动向也有了解,专挑没有官军的地方下手,百姓无拳无勇,往往便只能任其宰割了。”岳玺补充道。

“岳镇台,其实在下前来浙江,要务之一,便是整顿保甲,眼下皇上已同意了,让沿海四府添置鸟枪,勤修武备。若是保甲能够训练得当,到时候官民一体,共抗海寇,应该就能避免他们肆意横行了。”阮元想起保甲之事,也说了出来告知岳玺。

“阮中丞,这官民一体,训练保甲共抗海寇,老夫倒是也想过,若是能成,应该会有效果。只是……中丞大人,这民间之事,知易行难啊。胡镇台,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听岳玺的话语,似乎保甲之事,其中另有困难,也不是说办成就能办成的。

“各位大人,其实方才岳镇台之言,倒是让在下想起来了。镇台说,贼人不知为何,就像提前知道我军动向一般。其实这些麻烦,在下也经常听闻。那些海寇,大半都是海边渔户,所以凭借这一层关系,就总是蒙骗咱浙江的渔人,很多渔人想着大家都是一样的出身,就愿意亲附他们,更有甚者,有人贪图财利,竟私自备了粮食火药,出卖给那些海寇。据说福建那边,还有人暗自拆了炮台的火炮去卖的。他们却也不知,那被劫掠的,也是和他们一般的渔户呢。可话说回来,这百姓之中,多有与海寇交结之人,咱们擒捕海寇,便是敌暗我明,连寻那海寇的位置,都不容易啊。”胡振声也说出来自己的疑虑之处。

“依各位大人之见,眼下剿匪,难处有三:船炮不足、保甲不备、奸民接济,在下所言可还不错?”阮元问道,四名将军听着确是有理,也一并响应道:“不错!”

“既然如此,这三件事嘛……”阮元将这些事一一写在纸上,看着其字,不禁思索起来,道:“在下看来,这保甲与接济看似二事,其实则是一端,若是保甲足备,则接济自断。至于阻断接济之事,也该详加商议,严令禁绝。这两件事循序渐进,倒也不是全无头绪。只是……”

“这保甲接济二事,浙江都可以自行办理。只是造船铸炮,若是皇上不准,便无从谈起了。”苍保道。

“是啊,尤其是眼下,只怕朝廷疲于应付川楚战事,能拨给咱们的费用也不多了,这船炮之事,在下粗略而计,也要十万两银子,阮中丞,这笔钱,也未必能筹得出来啊?”岳玺同样有自己的担忧。

“二位将军所言,也都有道理。可是,依眼下的情况,若是不向皇上告知浙江海防实情,不得造船铸炮。那这海寇,岂不是再也无法剿除了?所以,依在下之议,不如我等联名上疏,向皇上寻求十万两银子的军费,用作船炮之需,即便皇上不准,这上疏之事是在下首倡,自然也不会让各位大人受皇上责难,各位可还有异议?”阮元问道。

各人都点了点头,以示无需再行担忧。想着各帮分布情况,阮元也继续问道:“就眼下形势看,这四伙贼人之中,箬黄帮距离我们最近,而且人数最少,看起来,或许可以抢先出击,将他们一举歼灭。只是眼下海上情形我并不清楚,岳镇台、胡镇台,这浙东南的情况,现下究竟如何,若是我等主动出击,可有胜算?”

“依老夫看,现下出击,有些难处。”岳玺道:“这箬黄帮虽然看起来人少,但几年来在这海上往来无定,据老夫打探的情报,他们原本也没有固定的安身之所,海寇多半以船为家,却不执着于一城一地,与路上贼寇,大不相同。所以要么他们主动出来,要么……即便找到他们所在,也要耗费不少兵力粮饷。”

“而且眼下还是正月,南风不起,对这些海寇而言,不是北上的好时机。”胡振声道:“只是……这箬黄帮也与在下打过些交道,在下不敢说对他们很熟悉,但那匪首江文五,却也是略有耳闻,那人生性悍勇,却贪于财利。若是浙东洋面有什么商船经过,他必是第一个警觉之人,这一带往来船只却也不少,若是咱们能抓住他这个弱点,或许也能想出破敌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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