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想到,吾父子这一别竟是一晃七载矣!”

建安二十三年腊月中旬,南郑城外,在一众文武簇拥下,一名年约五十许,面容刚毅、留着八字胡与山羊须的男子,看着眼前这名刚刚被自己扶起来的半大少年,感慨不已的同时,一行浊泪却是忍不住顺着面颊淌了下来。

“儿子未能膝前尽孝,反让父亲担忧,实乃儿子之过,还望父亲见谅!”

面对眼前真情流露的鬓角带霜男子,原本内心之中还有些别扭的刘禅,此刻也是不由得心中一暖,刹那间便被这股亲情冲淡了那丝别扭与尴尬。

不用说,能够与他父子相称的,除了这一世的老爹刘备之外,又能有何人?

“哈哈哈哈,吾儿以冲龄之年统御一州,更是做成了为父都未做成之大事,何过之有?”

听到刘禅的‘请罪’之言,原本还有些伤感的刘备,转眼间却是又自豪无比的放声大笑了起来。

说起来,即便来到这个时空已经数年,但对这位老爹的印象,除了原本那个‘阿斗’留下的模糊影像外,刘禅心中更多的还是那个‘耳大垂肩、双手过膝’的形象。

只不过,当他真正见到这位被曹操称赞为‘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的老爹后才发现,除了一双有点儿招风耳的大耳朵外,什么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那都是鬼扯。

而且与演义中那个哭出江山来的刘备形象不同,眼前的老爹虽然面上还带着泪痕,但却丝毫不影响其刚毅的形象。

“父亲过誉了,若是没有父亲打下的基础,再加上二叔与庞军师他们的全力相助,儿子即便是有千般想法,那也只能是空中楼阁……”

正所谓君不争臣功,面对老爹的夸奖,正一边拿老爹与演义中对比的刘禅,却是毫不在意的便将这些功劳都推到了别人身上。

“我说大哥、阿斗,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这城外天寒地冻的,咱还是回城再叙吧,哈哈哈哈!”

就在刘禅谦逊之际,忽然之间,伴随着一道声如洪钟的大笑传来,只见一名豹头环眼,身如铁塔似的黑脸壮汉却是忍不住在刘备身后转了出来。

得,这相貌特征都长得如此明显了,除了三爷之外又还能有何人?

“侄儿见过三叔!”

看着从老爹身后转出来的三爷,刘禅赶紧规规矩矩的再次躬身行礼。

“一家人哪来的如此多规矩,真要有那个心,倒不如给三叔多送几瓮好酒来得实在,哈哈哈哈!”

伸出如同铁钳似的大手一把扶起刘禅,三爷那声如洪钟的大笑声却是再次在他耳边震响了起来。

“翼德你……”

看到三爷与刘禅见面第一件事便是惦记着好酒,刘备也是不禁一脸无奈的摇头苦笑起来。

只不过,有了三爷的打岔,刘备总算是暂时放下了叙父子亲情之事,开始给刘禅介绍起一众前来迎接的文武来。

“诸葛军师你已认识,为父便不与你介绍了。此乃法正法孝直、黄忠黄汉升……”

“属下等见过公子!”

……

“此次为父原本只是想着借天网之便,于陛下手中取得一道册封密诏而已,阿斗却为何与那曹操做此交易?须知一个不慎,于你日后之名声将有大妨矣!”

南郑城中,当迎接刘禅的酒宴结束,一众文武都离去之后,只剩下刘备与刘禅父子二人的书房内,刘备却是不禁收起了面上的欢喜,忽然变得面色凝重了起来。

“父亲放心,儿子此次与曹操名为交易,但实则顺水推舟而已。且不说林邑稻之事本就难以长久保密,单是能够让我大汉子民少受一日饥馑之苦,儿子以为受些委屈便值了。”

看到老爹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今后的名声,一股暖烘烘的感觉却是再次于刘禅心中升了起来。

“至于那个雕版印刷的制书之法,除了比荆州书局的活字印刷成本更高外,更为重要的是,儿子乃是想借曹操之手,将那些吸我大汉之血的‘毒瘤’”先清扫一遍……儿子以为,凡事有舍才有得。相比于让大汉受益,区区名声之事,儿子并不在乎!”

面对自家老子,刘禅没有丝毫保留,毫不掩饰的表达了自己对那些世族门阀的恶感。

“唉,为父惯于沙场上的金戈铁马,于这些政务案牍之道却是并不擅长!既然你认为此事于我大汉有利,那便放手去做便是!”

末了,在听到刘禅这一番分析解释之后,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对于刘禅的决定,刘备却是完全给予了无条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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