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音,你怎么这么傻?”三姑劈头盖脸地骂了戚音。

三姑是个高大的女人,五六十岁了,虎背熊腰,还有常年抽烟导致身上总是散发烟草味,使她越发像男人一样草莽。

三姑虽然是责骂的语气,听在戚音耳朵里却充满有血有肉的关心。

三姑是火火和家人请来的。

戚音闹出了跳楼的事件,火火家觉得承担不了这种风险,万一戚音死了,他们担心戚音的老子爹要讹他们钱。

女人嫁人的时候,娘家人要从婆家人那里要到一笔彩礼钱;女人要不是寿终内寝,而是年纪轻轻就挂了,娘家人又要找婆家人讹一笔钱的。

火火家不是傻子,他们不要承担这样的损失,所以他们把戚音的娘家人请了来,做戚音的思想工作。

戚音的爹是靠不住的,要是这时候请来,只怕戚音还没死,他就要开始谈赔钱的事了。

戚音的后妈更加靠不住,她对外从来只说自己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而未把戚音算在内的。

戚音一共有四个姑姑,大姑的儿子拿走了戚音二三十万私房钱没有还,也因此与戚音有了嫌隙;二姑看不惯戚音的抠门,不愿与戚音往来;四姑是个独善其身的美人,也因为大姑儿子之所以能从戚音手上借钱,是因为四姑作保的缘故,如今钱打了水漂,四姑与戚音也有了隔阂;只有三姑与戚音走得近些。

四个姑姑里,三姑是命运最多舛的,她二三十岁的时候,丈夫就遇到海难死了,留下一双幼小的儿女,全凭她走南闯北,赚尽各种辛苦钱,方才拉扯大。

为了养大孩子,三姑跟过好多男人,戚音上中学的时候还寄住过其中一个男人家里。

戚音与三姑的女儿同龄,一起上学,晚上同睡一张床。

戚音在被窝里偷吃零食,不与三姑的女儿分享,两个人便在被窝里打架,两双少女的脚踢来踢去,那便是她们的成长岁月。

现在,三姑看着女儿一般的戚音,恨其不争,又哀其不幸,她坐在病床边,焦心地抽出一根烟来,想到这是病房,又只好把烟收起来。

“我以前那么苦都从来没想过要自杀,”三姑说,“你再苦还能苦过我吗?你姑父早早就死了,把两个孩子扔给我,你呢,至少有火火替你分担……”

不提火火还好,提火火,戚音就火冒三丈。

她看一眼站在病房一角蔫儿吧唧的火火,咬牙切齿道:“他替我分担?他不做我的负担就不错了。”

这个无用的男人啊,家里一支牙膏一把牙刷,花的都是戚音的钱。

面对戚音的指责,火火不满,“你要是嫌弃我,我们离婚好了,你犯不着去自杀!”

有一个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老婆,风险实在太大了,他还不如及早离婚终止这种风险。

然而,“离婚”两个字一出口,就惹火了三姑,她冲火火喝道:“你闭嘴!”

火火就闭了嘴。

三姑没完,她再也忍不住点燃了一根烟,吸一口,仿佛充电桩蓄满了电,拥有了活力四射的动力,可以开始骂人了:“老婆刚刚生了孩子,孩子现在还躺在保温箱里抢救,你这当爹的人就说要离婚?那孩子不是你的吗?难道是戚音和什么野狗的杂种?你可以不用负责?”

三姑的话太糙,火火涨红了脸。

三姑又缓和了神色,说道:“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就算是脑缺血,还是可以康复治疗恢复正常的,再说了,你们俩还年轻,这一个能生两个就不能生了吗?你们家的风水也没那么差,就该你断子绝孙啊?”

火火被三姑一顿教训,脸上青红皂白乱炖。

而戚音只抓住三姑话里的重点,她激动地问:“姑姑,医生真的说过我女儿可以治好吗?”

三姑郑重点头:“不信你自己回头也去问问,有病就治,孩子有病孩子要治,大人有病大人也要治,才哪到哪,就寻死觅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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