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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动作迅猛, 程意意开始准备毕业答辩时,这一天终于在预料之中到来了。
“肖庆,程意意,”冯教授在门口敲了几下, 见两人抬头,才接着吩咐,“你们俩跟我到办公室来。”
他额间的纹路竖起,鬓角都又白了几分, 眉头带着几分舒展不开的郁色,强自忍着怒气。
显然, 教授已经得知了张清发表的新论文内容。
教授一走, 程意意整理完手上的内容,起身刚踏出一步,便被肖庆拉住了衣摆, “意意,咱们之前这样瞒着, 老师他会生气吧…”
“放宽心, 师兄,”程意意抬手轻拍他的手臂, “老师更气的是张清。”
“可是…”肖庆的眼神还是不敢确定。
“一会儿我来说就是了。”程意意轻轻冲他笑起来。
冯教授为人嫉恶如仇、刚正不阿, 堪称学术界的一股清流,也不知年少时吃了多少苦, 才走到今天的位置。他看得起那些一心一意做学术、靠真本事说话的人, 最厌恶那些投机取巧、剽窃贪腐的学术界败类。
在这样的导师手下, 肖庆和程意意无疑是幸运的。
程意意大概能猜到教授现在的心理。
到了冯教授这个级别的学术界大牛,极少有人会再亲力亲为带学生,这将分散他们极大的时间与精力,有的博士生甚至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自己的导师。
冯教授严厉,可对两人实在算得上倾尽心力扶持,他花了大量时间,关注程意意和肖庆的实验进度,随时引导着,不让两人的研究方向走偏,眼看学生的成果已经出来,果实却被另一个人截取了。
同一家研究所,同是研究所百人举荐名额的竞争对手。
他没办法劝服自己这只是一个巧合。
看清楚了张清的论文内容,他便立刻来找自己的学生求证。
发表张清论文的学术期刊在来时路上已经被老人攥成筒状,在掌心握皱了。
如果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这件事最后被压下来,他无法想象这对两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来说会是多大的打击。
多少有天赋有前途的年轻学者就在这样的打击过后一蹶不振,只要他想,随时能找出一堆例子来。
期刊被放到两人面前的办公桌上,强自平静下来,冯教授沉声开口。
“翻开看看,二十三页。”
尽管已经知道其中内容,程意意还是捡起书依言翻开,凑过半边和肖庆一起看。
办公室的气压低得吓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等到两人看完一遍,冯教授才压低声音问出来。
“多少相似度?”
“百分之三十以下,但核心论点被抄走了。”程意意把期刊放回桌上,低头轻声回答。
肖庆则看完之后便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以为两个学生被这消息打击得回不过神来,冯教授心中虽然也是一团怒气,但还是难得放缓了声音道,“你们俩的论文投出去多长时间?”
“两个半月,”肖庆抓了抓头发,声音带着几分无奈,“现下应该离退稿不远了。”
核心期刊从审稿至录用,至少得要三个月,如今张清的论文提前被刊发于众,自然没他俩什么事了。
“也不用这么悲观,未必就没有其他办法。”冯教授劝完,面色冷沉,神情严肃,背起手在办公桌后踱步半晌,抬头又问道,“好好想想,她是用什么机会接触到论文的?首要得找出证据。”
“我常拿资料回去宿舍整理,她就和我住在同一楼层,”程意意别了别耳后的鬓发,随后双手乖巧在身后交握,“我觉得应该是她配到了我房间的钥匙。”
冯教授刚欲开口,程意意又接着补充了一句,“可惜宿舍楼道内没有监控。”
“论文投出之前,实验室也有人进来翻动过,拿走了一些材料。”
“当时我和师兄找过保安科,警察也来看过,可大楼外的监控里,往来的都是内部人员,没查出什么。”
冯教授本就是直性子,脾气压到这儿,再也忍不住,狠狠拍了桌子,“欺世盗名,界内败类,无耻之徒!”
年纪越大,所追求的东西也就越纯粹,冯教授的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平日里肖庆和程意意处事稍有不端都要被他狠狠训斥,现在知道了张清那样的行径,却不能立刻找出确凿的证据奈何她,怎能不生气。
更何况被盗走论文的是自己的学生,他一手扶持着他们成长起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两人的付出。
他含怒握紧了办公椅,眼睛瞪圆,额上的青筋都气得乍起。
“老师…”程意意就抓住这机会,低声道出一句,“其实还有一件事…”
“其实我之前隐隐感觉有人进过宿舍,但当时不能确定,想着图个心安,”她不安地绞绞手,“我就把常放在宿舍那一份稍微加上了些内容,删减改动了一些实验数据…”
“我没有想到,动过的地方她全部用了…”
程意意轻描淡写,其实那改动何止是稍微,从第一次在门缝里发现笔芯断裂开始,她便开始对论文修改,张清看到的那一份,许多核心数据和内容根本是凭空捏造的。
张清一开始就没想过在冯教授监管下的数据会有差错,更别提程意意的高智商造假,许多地方不严格按照步骤一模一样反复做几遍实验,根本无法察觉其中的问题。
而张清没有那个时间,她得抢在两人之前把论文发出去。
真正的实验数据和论文原稿从来都被程意意备份在移动硬盘中,随身携带。
生物等实验科学领域,是学术造假的高发区。实验科学依靠实验来得出结论,为了名利,有的科研人员难免铤而走险,去修改、捏造实验数据,来得到预期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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