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巨大的、几乎可以当作小房间的床榻,上面就鼓着那么一坨被子, 加上被子里还时不时的要动一下, 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小松尚隆撑着下巴坐在桌前,因为难以理解铃木小姐在瞎激动个什么劲, 稍一思索, 便觉得她应该是被吓住了。

其实那天赶回战场时, 他的意识已经有点飘了,不过还顽固的记得园子蹲在树底下哭成球的样子。

说起来,尚隆看到她伤心欲绝一个劲嚎的时候,满心满眼只觉得那样子可爱好笑的不行。

这感觉,跟他之前还假装自己是个普通的尸魂界游民、动不动就编造些看起来严重的境况,故意惹的她坐立不安时一样——只是站在一边看她跳脚, 心里莫名就觉得挺高兴。

等这种莫名其妙的快意过去了,他再说些好话哄她,看着她耷拉下去的软毛慢慢竖回来, 那种可以一手掌控她喜怒的感觉就更让人快慰了,现在想想……

延王陛下磨蹭着下巴, 大概理清了自己的心理。

——既然是在他面前为别人担惊受怕, 让她吃亏难过一下其实才算公平吧?

然而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小松尚隆端着杯茶水踱步晃到床头, 贴着床沿坐下, 拉过被褥的一角,连人带被子一起拢到怀里抱好。

因为被褥的体积十分可观,这个动作做起来有点累人,延王陛下摸索着找到了大概是女孩腰部的地方, 开始一下一下的拍背哄人。

铃木园子此时依旧在发愣,不过因为被子被扯散了不少,她就干脆露了个脑袋出来,继续用那种震惊的、闪亮亮的眼神,锲而不舍的盯着清纯不做作的真爱看。

小松尚隆简直要被她那双盯小偷一样的眼睛看笑了。

园子的头发很短,长度将将到肩膀,在被子里一通乱滚之后,整个糊成了一团乱毛。

亏得她发质柔软,常年做着各种护理,顺滑的跟定了型一样,尚隆沿着她额前轻轻蹭过去顺上一顺,就能理出个大概的发型来。

一分钟后,浑然不知自己曾经邋里邋遢的铃木小姐又恢复了能见人的样子,延王陛下像是稍微满意了点,很有成就感的点了点头,倾身在她眉心吻了一下。

园子面无表情的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好像在他脑袋顶上看到了具象的真乖】这两个字。

所以亲她这下其实是表扬吗?

铃木园子抬手摸了摸眉心:这有什么可表扬的,就因为让他摸了会儿头发?

那边厢,小松尚隆从华服的袖子里抽出了个脏兮兮的小布包,里面包着的是铃木园子早前拿来买通真婆婆的耳坠、项链和指环。

尚隆将她带回城主府时,同时也把这些东西全部取了回来,这会儿,他神色从容的端过放在一旁的茶杯,捞过自己过长的袖子,蘸着茶水、仔细的把这些东西都擦了一遍。

等碎钻间渗进的血污也慢慢化开,延王陛下小声舒了口气,捻着精细的饰物,又一样一样的给园子戴了回来。

被耳朵上轻微痛感唤回神智的铃木小姐小小的“啊”了一声,疑惑的冲他眨眼。

尚隆的笑容褪去了浪荡,有种温和的沉稳,加上园子这会儿正戴着清纯不做作的滤镜,反而觉得他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超乎寻常的英俊。

但怎么说呢……

比起还在那座小城的时候,她微妙的觉得这人似乎变的有点可怕……

小松尚隆理顺了挂在她脖子上的吊坠,苦恼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把项链上的坠子摘了,然后把之前送她上船时给她的那块玉佩挑了出来,换下来了白金链子上的宝石吊坠,又给她挂了回去。

园子看看自己脖子上的玉石,再看看他在挂腰上那枚一模一样的玉石,对这人的行为只更茫然了。

一个兀自满意一个努力疑惑,因为没人说什么煞风景的话,这屋里似乎多了股岁月静好的味道。

尚隆叹了口气,开口说:“我很抱歉。”

走神中的园子一惊:“又咋了?”

高大英俊的男人笑着抚了抚园子的额发,抵着额头,在极尽的距离内与她四目相对,解释说:“我本以为他说要给我一个国家,便是真的给我一个富庶平和、需要领导的国家,谁知道这雁国离乱多年,半国焦土半国荒地的……”

虽然说得嫌弃的话,但园子的直觉告诉她,比起嫌弃,这人现在其实有点跃跃欲试。

跃跃欲试的尚隆陛下又叹一口长气,苦笑着感概:“这一国之君,怕是还没有小城主过的体面呢。”

因为直觉和视觉传递来的信息截然不同,园子本来是想吐槽他“心口不一好虚伪的“,不过因为戴上了滤镜的缘故,她脑子一转,又成了”口嫌体直也算萌点对吧“这样的疑问句。

不过这国家很穷是什么需要他专门道歉的事情吗?

要道歉,也该是骗你回来当王的大枕头跟你道歉才对啊……

小松尚隆继续笑了笑,因为距离很近,她的眼睫毛就在他脸前忽闪着,男人温柔的摸上她的耳垂,轻声说道:“我本以为做了君王的妻子,会比做领主儿子的妻子风光,可惜雁国现在这个样子,连君王都要省下口粮去救济穷人了,所以……”

他点了点女孩耳垂下晃动的坠子:“所以也只能委屈一下雁的王后,先戴着之前的旧首饰行礼了。”

铃木小姐仔细观察了他半天,总觉得他这份愧疚好像挺真的,被他盯的莫名有点心虚,实在是很费解的问说:“你……怎么就喜欢上我了呢?”

儿女情长中小松尚隆动作一顿。

——这个痛心疾首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没等到回答的铃木小姐使劲睁了睁眼睛,试图达到催促的目的。

眼睛一动,她的整张脸都活泛了起来,那种微妙浮夸的戏感,可爱的跟个招人揉的毛球球似的。

小松尚隆大部分时间里,面对的是这种状态下的铃木园子:那感觉跟手心里捧着只精致可爱的雏鸟一样,她橘红色的小爪子可能还没人类的小指甲盖大,踏在掌心上的时候,轻柔的连到底碰没碰到过肌肤、都需要一再确定,只稍稍蹦跶上两下,就能活生生的把人的心都踩软了。

雏鸟小姐严肃的用双手捧着他的练,认真的打量了半天,突然失望的叹了口气,一拍大腿:“完了,你果然是喜欢我的……”

她怜惜的摸了摸尚隆的额头,悲伤的问他:“你是不是连我刚才那个样子都觉得特别可爱?”

延王陛下皱眉,还保持着被她捧住脸的姿势,不明所以的反驳说:“你本来就挺可爱的啊……”

园子毫不遮掩的切了一声,求知欲满满的问:“我知道我长得还行啦,但也不至于把人迷到这种地步啊,你说句实话,到底看上我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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