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睿近些日子被搞的焦头烂额, 汴梁那边的事拖了这么久还是悬而未决,最近运往沧州的一批货又被人盯上了,他在外头忙碌了一整天,事情还是没个进展,一回来便听说林湘受伤了,更是心烦意乱连衣服都未换, 便直奔兰苑而来。

“湘儿怎么了?”甫一踏进院门, 就先看到了朝汐守在门口, 房间内有痛哼声传出。林修睿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待朝汐通报之后,疾步走到了房内。

“哥哥……”林湘穿着单薄的中衣坐在床上, 声音嘶哑,面上半点血色都没有,额上还挂着薄薄的一层汗珠。杏眼微红含泪看着自己, 一只手上包了厚厚的纱布, 上头嫣红的血迹已经渗了出来。

林修睿看的心揪着疼, 他坐到床沿,想要伸手拉住她,又怕弄疼了她。

“叫大夫来瞧过了吗?”

林湘低低泣了一声, 朝汐忙躬身道:“已经瞧过了, 才给小姐上了药。”

“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出门,怎的就受了这么重的伤?两个丫鬟是干什么吃的!”他厉声问道。

方才小厮也讲不清楚,只说湘儿小姐今日与大小姐与三小姐一同出门看花灯,中途便受伤回府了。

朝汐朝露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额头触地瑟瑟发抖。

林湘扯了扯他的衣袖,满背的鞭伤被衣料磨得钻心的疼,简直痛不欲生。

她抽了一口气道:“哥哥别怪她们,是我自己上船的时候没站稳,摔了一跤从船舱滚了下来。”

林修睿皱眉,直觉她有事情瞒着自己,游船在端午当日并不会放开,由儿臂粗的两条牵绳稳稳的固定在岸边,上船的踏板更是宽敞平稳,怎么可能自己摔下来。

沉吟片刻他问道:“那手上呢,怎么弄的?”

林湘想了想,抿唇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落地时按在了钉子上。”

“湘儿。”林修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有些事你不方便说可以瞒着旁人,但于我,你还信不过吗?”

林湘闻言猛地扑到他怀里,手死死的搂住林修睿的脖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笑了笑,等的便是他这句话。

顾怀瑜可以威胁她将此事说出去,反之,她也可以!

顾怀瑜恐怕还不知道,若是自己在老夫人和父亲母亲前头还有顾忌,在林修睿面前则没有这份担忧。所有的事情,他都会站在自己这边,替自己解决。

“顾怀瑜知道了。”她敛去唇边笑意,在林修睿耳旁低声道。

“知道什么?”林修睿下意识抚了抚她的背脊,却听林湘惨叫一声,从他怀中闪了出来。

“怎么了?”

林湘忍痛冲着朝露与朝汐使了个眼色,两个小丫鬟忙扑到地上,大声道:“世子,小姐并非自己摔倒受伤,而是被三小姐打的!”

“朝露!不许胡说!”林湘神色有些慌张。

“小姐。”朝露抬头看着林湘,语气颇有些打抱不平的调子:“本来就是,三小姐将您抽打的浑身是伤,您还要替她遮掩!”

林湘苦笑着摇头,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拉住了林修睿:“她胡说的。”

朝露却是将头往地上一磕,斩钉截铁道:“奴婢并未胡说,若世子爷不信,可以找嬷嬷来瞧瞧小姐身上的伤口,看看是不是鞭子抽打所致。”

一听这话,林修睿也顾不得两个丫鬟在场,伸手一把将林湘后背的衣领扯开,瞧了过去,整个背部居然都是鞭伤。

他怒急,闭了闭眼睛许久才指着朝露道:“你来说,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朝露挑挑捡捡瞒去了林湘欲推顾怀瑜落水那一茬,添油加醋将船上所发生的事告诉了林修睿。

“世子爷,您可要替小姐做主啊!小姐自小被您捧在手心长大,自三小姐回府就一直被她欺负,现在……更是直接动手打人了!奴婢们想要拦着,却被三小姐身边的丫鬟给拖住了”

林修睿越听面色越冷,眸中怒火更甚,随即道:“去把三小姐给我叫来!”

待朝露出门后,他才转向林湘:“为什么要替她遮掩?”

在他心里,林湘虽与人和善但绝不是个逆来顺受可以任人欺负的,往日里受了委屈第一时间便会来找他,怎的这次,要这般遮遮掩掩。

林湘心中一动,朝着朝汐挥手,谴了屋内守着的丫鬟出去:“顾怀瑜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林修睿伸手擦了擦她面上挂着的眼泪,手指在唇间摩挲:“她一早便知道的。”

林湘抿了抿唇,拉下他的手握在手中,“我的意思是,她连我的身世也知道了。”

林修睿闻言,面色一变:“知道多少?”

“全部。”林湘道:“打了我之后,她威胁我不许将此事说出去,不然就拼死去告御状,将整个王府拉下水!”

林修睿一怔,若是顾怀瑜一早便知道了林湘与自己的身份,那么前两次的意外也就并不难解释了,以己度人,若是有人占了他的位置,还理直气壮他也会心生不快。

朝露去的时候,雨下的正大,棠梨院距离兰苑好些距离,她裙摆湿的透透的,行走间黏在腿上很是不舒服。

顾怀瑜淋了半场雨,这会子刚沐浴完,绿枝端着换下的衣服出来,便见眼睛翻上了天的朝露朝着房门走来。

“哟,这不是郡主身边的朝露姐姐吗,今儿刮得什么风,竟将你给吹来了?”

朝露白了绿枝一眼,将伞搁到廊下,拧了拧裙摆上的水,抬脚便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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