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闲扯,不知不觉的我就困了,仰脖靠着檀香木的椅子便睡了过去。
恍惚间,庄夫子依旧坐在斜对面的长凳上,只是他的衣着看上去鲜艳了许多,略略一想,似乎是人族的知府模样。
房中没有人,只有他。
他一手捻着胡子似乎在想着什么,而我侧卧在一张软椅上,屁股上火辣辣地疼。
梦中的我不知道是受了伤的原因还是什么别的,似乎昏昏沉沉的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别的不记得,只记得面前这个人我认识。他是我的先生。
见我抬头看着他,他略略点头,问道,你还记得我们的赌约么?
赌约?什么赌约?我稀里糊涂地脑子不太好使。
五百五十两银子。这银子不仅够你三年的工钱,还够你建一座公塾。事实上,这公塾你建得不错。
他淡淡地说着,端起茶几上的茶喝了一口,茶水冒出的淡淡蒸汽笼罩着他脸,阳光中看起来分外温暖。
工钱?我似乎记起来了,这钱正是面前这位知府大人给我的资助,若没有这资助,我恐怕这些年还得省吃俭用凑进京赶考的费用。面前这到底是庄夫子还是知府大人?我实在分不清楚,想要问他你到底是谁,但从口中说出来的却是另一句话,知府大人莫非……莫非是来劝我的?
劝我?劝什么?
知府却点了点头笑了,说了四个字,还不糊涂。
休……休想!
我却道。
什么休想?真的我还是一团浆糊,但是似乎在这个寄生的身体里面读出来另外一段信息,前面被打成现在这般模样,正是因为在一个姓赵的大人面前不答应娶他的女儿。此外,我还从这个我寄生的身体心里读出来一段潜台词:他女儿我都没见过,为什么要娶她?另外,状元那是要皇上赐婚才必须答应的,别人说了我可不会轻易答应!
哦,寄生。这个词好。既符合我们妖族的一贯手段,也符合我目前的情形。不过庄先生是怎么回事?怎么变成了我梦里的一个知府?不过既然我们到梦里来了,那就什么都有可能。梦么,总是不太靠谱的。
先不说庄夫子了,这个身体还真有一副钢骨。
好吧,既然你态度这么坚决,那么我就算是白跑一趟了。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这一拒绝,那你今科的状元肯定就没有了,就我们的赌约来说,你可就输了。输了就得赔钱,这道理可是天经地义吧?建立公塾的费用从赌约里面刨去,剩下两百七十五两银子,还有我买给你的丫头,天姚的钱,一共是四百七十五两银子,将这两个加在一起,然后再按照赌局的一贯赔率,你应该赔我九百五十两银子,拿来吧。
大……大人!你这是……你这是在讹诈!
那个倔强的家伙拼尽全身力气挤出来这一句吼叫。
我听着像是猫叫。
知府大人又点了点头,笑道,讹诈?这不叫讹诈,这叫生意。……世间有各种各样的道,做官,就有官道。清官好做,但是清官能做大事的有几个?我并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这些银子……先不说这些银子,先前那失火的酒楼老板捐出来的银子,我只留了五十两给我自己算是补贴,其余的钱都用来兴修水利了。
要是没有这些来历不太光明的钱,不知有多少老百姓得泡在水里给饿死。你既然是我一个失败的投资,那么我就得保证我在这个失败的投资里面能把我失去的找回来,然后再把这些钱用在能够为我、为大家带来益处的地方,你说是不是?所以,我这不是讹诈,而是用我的官位,用大家都可以理解的、符合天理的道在跟你做生意。
既然是做生意,你就应该认赌服输,还我的钱。
……
倔强的家伙哑口无言。
作为第三者,我觉得这道理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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