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暹却又赶紧用火钳子,将那两封烧了大半的信夹出来,使劲一抖,就把火甩灭了。
黄昏时分,日落紫金山。
武英殿内还未掌灯,显得有些阴暗。
因为朱元章一下午都在这里,跟胡惟庸商量着什么,不许任何人进来。
直到曹秀带着数口大箱回来复命时,吴公公赶紧领着小火者们进来点灯。
一盏盏宫灯次第点亮,照得皇帝的面孔晦明晦暗,阴晴不定。
“上位,都在这里了。”曹秀抱拳欠身道。
“那么,微臣先告退了。”胡惟庸识机告退。
“你留下,一起看。”朱元章却不让他走,然后对曹秀道:“先看信件。”
曹秀赶紧将那木匣呈上。
朱元章摆摆手,吴公公带着小火者们又赶紧退下。
皇帝这才打开匣子,却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胡惟庸凑近了一看,只见厚厚一摞信件上,还搁着一些焦黑焦黄的纸片残骸。
“哦,这是朱暹从德庆侯书房的炭盆里找到,看着上头还有字,就一块装进去了。”曹秀禀报道。
“你在场吗?”朱元章戴上老花镜,小心捏起一片残片,仔细端详起来。
“回皇上,微臣不在场。”曹秀额头微汗道:“皇上定下的铁律,不论何时,左右都尉都必须有一人值守宫禁,违者重处。所以微臣必须得留守宫中。”
“刘英不也在都尉府衙门么?”朱元章把眼镜往下一拉,目光阴沉的看着曹秀。
“刘都尉在内官监的地牢里,寸步不能离开,微臣以为他无法履行值守宫禁之责。”曹秀把头低得更低了。
“死脑筋。”朱元章无语摇头,便也没再深究。
曹秀暗暗松了口气。
他是朱元章干娘汪大娘的儿子,当年汪大娘和刘继祖帮朱重八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所以朱老板对刘英和他,不是一般的宽容。
只是有时候,过于宽容并非好事。
朱元章吐出口浊气,开始拼凑那些残片,还让胡惟庸也一起帮忙。
盏茶功夫,能拼的部分都拼好了。
“这是诚意伯写给他的信。”朱元章摘下花镜。
“臣也这么认为。”胡惟庸忙道:“而且从落款看,至少是两封。”
“内容呢?”朱元章问道。
“缺失的太多了。连看带猜,大概是诚意伯收到了他送的礼物,写信表示感谢,其余的也猜不出来了。”
“唔,差不多。”朱元章揉了揉紧锁的眉心道:“烧掉的部分才是重点。”
“先看看别的信吧。”胡惟庸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也好。”朱元章点点头,君臣二人便将匣中书信倒在御桉上,一封封看起来。
这些书信大概分三种,一是与勋贵往来的,二是巢湖兄弟写给他的,三就是家书了。
这些人还有个共同点,就是都很粗鄙,而且天不怕地不怕。
信里头勐料迭出,对朱老板口出不逊之言比比皆是,把个朱老板气得骂了不知多少回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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