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雨稍歇。
大军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豳州城中。
又因李世民的严厉约束,两万士卒均铺开帐篷,睡在了城中大大小小的各条街道上,与民秋毫无犯。
只这一项便博得了全城百姓的欢心。
经历了数日的行军跋涉,殷禹正睡得香甜,哪想腰间突然一阵剧痛,把他痛醒。
他睁开朦胧睡眼,模糊中见到一个十八九岁的身穿甲胄的男子站在自己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自己,神情似乎极不耐烦。
等他揉眼看清了,原来又是那个讨厌至极的傅长寿,他的身后还跟着差不多年纪的两名年轻士卒。
“哎呦!”
另一边床铺上,皮六也惨叫一声,原来也被另一年轻士卒踢醒。
傅长寿冲殷禹冷哼一声,眼中透着鄙夷,喝道:“你们两个贱囚,还想睡到什么时候?快给我滚起来!轮到你们出城巡逻了。”
殷禹顿时心生一股怒火。
这个傅长寿仗着队正和火长的身份,自第一天入伍起就没少刻薄同队内的一干囚犯。
虽然大家伙此时同为士卒,同样为大唐军队效力,可在他看来却是良贱有别,根本不把殷禹等新兵当人看。
如此新仇旧恨一股脑儿地加起来,殷禹便腾地起身,站在床铺上。
他那高大的身躯,犹如一座巨塔般在傅长寿三人面前立时拔地而起,油灯辉映下,一道阴影直接将三人笼罩。
尤其是那股真正上过战场的杀伐狠戾的气息一经散发,更是令傅长寿三人打个寒颤,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
其中一名年轻士卒颤栗道:“你你想干什么!”
殷禹见状,轻蔑一笑,紧了紧衣服,径直从傅长寿三人中间走过,三人见状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路。
殷禹心中冷笑,就这样的废物哪值得自己动手。又和皮六招呼一声,两人便自顾自地出了营帐。
唐代行军中,将担负侦查、巡逻之责的人员称作游奕。
又将一日一夜分为一百刻,一日一夜要行二百里,换言之游奕每刻要行二里路程进行打探、侦查军情。
而此时此刻便是轮到殷禹等人当值游奕。
殷禹走出营帐后才发觉天色微曦,还下着淅沥沥的细雨,整座豳州城还在睡梦之中。
一口冷空气灌入他的鼻腔,令他的头脑顿时清醒过来。
皮六从后头赶来,低声咒骂道:“他娘的!老子差点就要咬到那只鸡腿了,全被这帮杂碎搅了!”
他骂的当然是傅长寿等四名内府子弟。
殷禹原先还有些生气,但刚才看了三人的那副窝囊相,早把这群跳梁小丑甩到一边。
便搂过皮六肩膀往城外走去。
走到城门口时领过了更漏牌,等到傅长寿四人赶到才一起出城往西北边巡逻侦查。
豳州城北去不足二里的距离,被一条自西北向东南流向的泾水长河所隔断,将整个豳州分割成了两半。
而距豳州城西南方向三里就是一座高坡,当地百姓把它叫五陇阪。
殷禹六人出了城后,一路由北向西南巡逻而去,直到五陇阪上。
他居高临下张望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后,又继续往北查探。
豳州一带属高原地形,虽有林木疏落其间,却不像长安那样一片的绿意盎然,城外多是野草荒芜,一派的肃杀冷清的气氛。
殷禹六人走在暴雨冲刷后的泥地上,被风一吹还有些寒冷。
殷禹和皮六走在最前头,时不时地便听到后头传来一阵笑声,仔细一听原来是傅长寿等人在背后拿两人取乐。
“喂!你们两个去那边,一刻钟后到这汇合。”
傅长寿喊了一句,将殷禹和皮六两人支到左边方向巡视。
自己四人又分成两组往中路和右路巡逻。
分手之后,殷禹和皮六刚走一段路,后者便警戒地朝后看了看,转头兴奋道:“趁现在没人,我们跑吧!”
殷禹正要回答,发现前边草丛中忽然一阵晃动。
他当即喝道:“谁?出来!”
手中已拔出佩刀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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