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子滚进去待好!”

殷禹被那麻脸狱卒使劲推进了牢房之中,因为人还迷迷糊糊的,差点跌倒。

边上的另一黑脸狱卒忍不住啐了一口浓痰,骂道:“他娘的!尽遇上穷鬼。就这么点钱,还不够咱哥俩喝一顿的。”

他掂了掂刚从殷禹身上搜刮来的一串铜钱,嘴里仍不住地咒骂着。

此时的殷禹已换上了一身囚服,神色萎靡,和一个时辰前的他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麻脸狱卒拉动锁链,发出一阵金属响声,边锁着牢门边说道:“皮六,这小子就交给你了。”

牢房内的一名囚犯立时赔笑道:“宝爷您放心吧,有我在肯定让他老老实实的。对了,这小子犯了什么事?”

麻脸狱卒抛了抛已锁好的锁头,冷哼道:“偷谁的不好,跑到齐王府里偷东西,你说他是不是活腻了!”

那叫皮六的囚犯顿时啧啧两声,摇头叹息,大有此人终生无望出狱的意思。

麻脸狱卒眼见任务完成,忍不住打个哈欠,道:“老子现在去休息会儿,都他娘给我老实点。搅了老子们的梦,个个一顿打!”

啪地一声,手中皮鞭已经鞭打在了牢门木栅上。

皮六赔笑着连连称是,等那俩狱卒刚一走远,便挤眉弄眼地冲他们身后啐了一口。

这一会儿工夫,殷禹的神智已经恢复一些,他窝在一侧的墙角单独坐着,双手不住地揉捏两侧太阳穴,好使自己能更清醒些。

同时双眸转动,快速将四周扫视一圈。

看着这间以三面石墙加一道木栅组合成的房间时,殷禹终于确信了自己此刻是身陷大牢之内。

这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糊涂,心道:“我不是在魏徵家中吗?怎么会进了大牢?”

他烦躁地拍了拍额头,努力回忆着。

“对了!是那杯酒有问题!”

殷禹将回忆细细梳理,猛地想起了前面发生的事情。

他自魏徵离开后就一直待在厢房里,等他的消息,过了一刻多钟,却始终不见魏徵回来。

正想出去看看究竟时,厢房的房门蓦然打开,正是魏徵回来了。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名年轻侍女,手托托盘,上面放了一壶酒外加两只已注满酒的酒杯。

魏徵开门乍见殷禹站在门口,便笑道:“让殷兄弟久等了,马匹和干粮我已着人备好,还准备了一些银两,以备路上的不时之需。”

殷禹没想到魏徵对自己竟如此照顾,办事又如此周全,当即心生好感。也不矫情,向他道了声谢。

魏徵转向侍女,从托盘上拿起那两只倒好了酒的酒杯,将其中一只递向殷禹,笑盈盈道:“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一杯薄酒,谨祝殷兄弟一路平安。”

殷禹不疑有他,接过酒杯后,一饮而尽。旋即,两眼一黑。

再醒来时,就已经是现在这副模样了。

“魏徵在骗我!”

殷禹心神巨震。他虽然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眼前的牢房,地上的草褥子,均表明了自己是被魏徵暗算了。

一念至此,他有些懊恼又自责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倏地,心中一动,暗忖道:“不对!”

殷禹这时忽然想起了刚才迷糊中听到的那两个狱卒的对话,心道:“那狱卒说我在齐王府盗窃,换言之魏徵从一开始就骗我,那里根本不是他家。”

如此一想便又催生了另一问题:“他为什么要骗我?”

殷禹只觉得有一丝灵光在脑海浮游,却始终抓不住它。

数息之后,他猛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心中又悔又恼道:“真笨真笨!袁十三明明说过的,竟然记不住!”

他猛然想起了那晚在土屋中和袁十三的一番夜谈。

其中袁十三曾提到过魏徵乃是太子李建成手下的谋士,而殷禹因对后世书本上,夸赞李世民和魏徵君臣相得益彰的佳话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以至于在魏徵一开始撒谎时竟没发现他的破绽。

如此一来,许多事情便都想通了。

殷禹心道:“魏徵既是李建成的人,我又是被带回齐王府里,可知魏徵一开始便是帮李建成打探消息。”

又转念想道:“只是他得知突厥进犯的消息后,又为什么要把我关进牢里呢?他在担心什么?又会怎么处置我?”

殷禹想了一会儿却仍想不出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是隐约感到自己已卷入了一场利益旋涡之中。

“喂!叫你呢,发什么愣!”

殷禹耳鼓中乍听见一道刺耳的沙哑声音,终于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才发觉自己对面的一堵石墙边,有一个矮胖囚犯正一脸不善地瞪着他。

矮胖囚犯的身边坐着的正是刚才那个叫皮六的汉子,他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个头一般,然而从囚衣领口微微露出的结实胸膛中,可看出身上该有一把好气力。

此刻,皮六正靠坐着墙闭目养神,身边半跪着一名干瘦囚犯在帮他捶腿,显然前者正是这间牢房的老大。

殷禹瞥了一眼矮胖囚犯,淡淡道:“有事吗?”

矮胖子见殷禹毫无惧意,登时眼中冒火,气势汹汹地走到他跟前,指向牢房右侧一角,说道:“把它给老子喝干净,一滴都不许剩。剩一滴扒你一层皮!”

殷禹仍坐在地上,头微微侧偏,朝他所指方向斜睨一眼,心中冷笑。

原来角落里放着的是一只木桶,上面正有许多苍蝇围着它嗡嗡叫个不停,显然是供犯人出恭解手用的便桶。

矮胖子要殷禹喝了那堆秽物,明显是要来下马威。

这是牢房里老囚犯最常用来对付新犯人的伎俩,殷禹虽然没当过狱警,这点把戏又岂会不知。

于是冷笑道:“你要肚子饿了请随意,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添点儿。”

矮胖子闻言登时怒目圆睁,不说二话,直接一脚朝殷禹的脑袋狠踢过来。

岂料殷禹早有防备,见对方刚一抬腿,便向侧边低头一滚直接躲过,接着飞腿向上斜踢,借着矮胖子抬腿的空门,直中他胯部要害。

矮胖子当即中招,整个人捂着裆部,脸皮胀成紫色,倒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

“他娘的!”

对面的干瘦子见状,怒喝一声,连腿也不捶了,起身箭步便朝殷禹冲来。

牢房里空间狭窄,干瘦子只跨前两步已经冲到殷禹近前,同时挥拳照后者脸颊轰去。

殷禹刚才为躲避矮胖子的临头一脚,在翻身躲避的时候已经牵动双臂旧伤,此刻正咬牙硬顶。

反应一慢,已失去反击机会,只好慌忙撤步,贴着墙面往一旁侧滑闪避。

干瘦子见状,还道殷禹不过如此,眼中杀意愈盛,追着过去,连出几拳。

换做平时,像这种货色殷禹自信一招之内即可令他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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