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地契交给周斐,这是沈烨深思熟虑过的。

周斐如今算是他的幕后老板,这样的行为一来表忠心,二来沈烨在本地没有根基,这块肥肉,他一口吞下,容易遭人嫉恨。

在周斐哪里过一手,情况可就不一样了,插了他的旗,这满肇庆城里,谁敢触他的霉头?

牺牲4成利润,买一份心安理得,收获一份周斐的关联,这就叫人情世故!

严虎把马牵来,沈烨接过马鞭,刚翻上上马,突然看见任婷婷从街角转了过来。

多日不见,她倒是憔悴了很多,人也消瘦不少,穿着也变得朴素规矩。

身边连个随从都没有,一身深蓝色的袄裙,未施粉黛,只在鬓边插了一朵白花。

楚楚可怜。

任婷婷似有所感,猛地抬头,看见骑着高头大马,黑衣大氅,随从环绕,丰神俊朗的沈烨,眼圈顿时就红了。

心情激荡不已。

时过境迁,两个人的处境如今已经是天差地别,一个如同朝阳初升,一个已是昨日黄花。

见过了许多世态炎凉之后,她之前对沈烨心中的那一丝忿怨,早就烟消云散了。

沈烨翻身下马,对着严虎他们交待一句,然他们先回队上。

自己牵着黑马朝任婷婷走了过去,对着她招了招手,打了一个招呼:

“任小姐,好久不见啊。”

“沈队长,你好。”

任婷婷调整了一下心态,尽量平静的回到,语气略显生硬疏离,沈烨倒是面色如常,语气沉静:

“任小姐,最近过得好吗?是要到警局办事吗?”

“我,我要去财政厅办理交割。”

任婷婷说到这里,眼圈又红了,泫然欲泣,她这一个月,最长去的地方就是财政厅了。

家里的产业,十之八九都已经过户交割出去了。

初始的时候,那些人还算有点良心,多少还能给一个差不多的价钱,到了现在,吃相已经变得难看至极。

唉,沈烨心中暗叹一声,这些事他也略有耳闻。

任百万突然暴毙,家中留下诺大的家产,已经被瓜分的七七八八。

任家镇的铺面和商队,基本都被任家宗族分了,城里的铺面还有最值钱的两家厂子,也都迁移到了城中贵人的手里。

比如说,任家最有价值的一家炼油厂,就已经转到了周斐的名下,他相对还算仁义,给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价钱,买断了任家的股份。

曾将煊赫一时的任家,还不到一月之间,彻底灰飞烟灭。

这件事,沈烨连凑前的资格都没有,爱莫能助,只能温声宽慰:

“任婷婷,眼下时局纷乱,你一个女子,抛头露面,操持家业自然是千难万难,交割出去,反倒爽利,未必坏事。”

任婷婷惨笑一声,眼泪划出眼眶,语气悲怆:

“是啊,我一个弱女子,手握千金万贯,无依无靠,岂不是更容易一口吞下?”

一听这话,沈烨的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

“任婷婷,你的意思,有人不仅觊觎你家产业,还想人财兼得?肇庆城里,谁有这么大的胃口?”

任婷婷摇摇头,抹了一下眼睛,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沈烨,这些事情,你就别管了,我听说你最近一直在任家镇练兵,还得了一个於菟的外号!”

没有理会她岔开话题,沈烨眼神灼灼,语气沉稳:

“任婷婷,你跟我说实话,这个人是不是周斐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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