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可以欺骗他。只要她还能这样对他笑一笑。阿图拉没有回答少女的话,只是沉默的用眷恋的目光梳理她的乌发,仿佛哈迪斯望着他的妻子。
即使她想再赖会床,现实也不允许。
一枚古代金币的力量比最上等的油料还要好用,老板娘丽莎都是踩着夕阳的脚后跟出去,竟然还能追着夕阳的影子回来。
“快,快点儿,挡挡你们的味道,要是熏到了小姐,你们今天的生意就吹了,懒鬼!”老板娘裹紧了自己的披肩,不依不饶的扯住为首的那个少年人的胳膊。
她尖锐的指甲死死的抠住男孩的胳膊,眼白颇多的蓝眼睛在脏乱的金发闪烁着贪婪的凶光:“爱德华,看在我这可怜寡妇带你们过来的份儿上,你们的东西得再给我一半儿……”
“老天,你们这兔崽子!”老板娘被爱德华结结实实的推到地上,她腰间的肥肉滑稽可笑的在楼梯棱角上碾过去,再极其活泼的弹跳,使她看起来像一只皮球。
“哎哟……我的腿!”她的腿结结实实的撞上了楼梯的柱子,使她哀鸣着发出一声牛一样的咆哮。
她怒气冲冲的抓起一边的酒瓶子砸向爱德华那张漂亮脸蛋,“你这个母牛养的!”
楼上脆亮亮响起少女的声音。
“那是不是也得给我一半儿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二楼的窗户口吱呀一声被一只细嫩白皙的胳膊撑开,紧接着艳色无双的少女探出头,她清脆随意的微笑着,撑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修长白嫩的手肆无忌惮的向下舒张,做了个讨要的姿势,撒娇又理所当然的嗔笑:“爱德华,还不给我呀?”
暮色的烟紫灰黄,使她衣服的白纱光华流转,那紫色借她指尖流到他的手里,变成一枚刻着伽罗四世的古代金币。
地上的紫色一尺要卖三个罗勒又六个格吉,天上的紫色要卖他爱德华十三年里腐烂又轻贱的真心。
时光在这个瞬间划下历史性的休止符,血色夕阳转过轮刻的八点钟摆,未来的乞儿皇帝和俄里忒涅丝的魔女在这里相遇。此时皇帝的眼睛里盛着他心上无法企及的月桂树叶,而魔女的眼睛里却笑着盛装着少年羞红肮脏的面颊。
她不会爱上他的。
她不会爱上贫穷的他。
他本能的感受到那种真相,一瞬间,细弱的恐惧和不甘好像毛衣的静电,微小又刺痛,是盛夏瑟瑟发抖的寒冷。
他面红耳赤,眼里因为过度紧张几乎流出眼泪,装作惊慌失措的模样,将手在自己的烂衣服上擦了又擦,又小心翼翼的伸出手遥遥的够她伸来的手。
他最后的理智让他老老实实的低下头。没有小姐会喜欢满是淤泥的金色眼睛,混浊的好像酿造失败的啤酒,他饥饿又贪婪,没有任何可以讨好贵族小姐的资本,他养不活这朵花儿。情窦初开就知道自己没有希望的痛苦在他的心底像毒蛇的火在烧,一口又一口的把他的心烤焦。
琥珀的眼睛里装满了贪婪和矛盾的澄澈,那种猫儿一样的楚楚动人并不能在这对猫眼石一样珍贵的眼睛里捕捉到,沉重而微有浑浊的褐金会让你想起上了年头的杜松子酒,充斥温暖和使人迷醉的沉稳。就像一只狮子无声的眼睛。
哦~她的小可怜~有一双老眼睛~
看着这个被欲望俘获的可怜男孩在无知无觉的颤抖,克莉丝哂笑着转身。
“上——来~吧。”她轻巧的丢下这句话,窗棂留下黑色长发旋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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