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哭了?”唐温明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顶,用纸巾擦去她眼角的潮湿。
唐棠有些没出息,她知道怜惜变态是罪恶的开始,但是她是女作者啊!共情能力远超他人,还带着与生俱来的母性,再看看面前的人,在她眼里就跟小弟弟一样。
她哪里能忍得住。
现在是忍不住了,等明天再说吧。
“疼不疼啊?”她看着他,声音带着一点哭腔的哽咽。
唐温明盯着雾蒙蒙如同小鹿般懵懂稚嫩澄澈的眸光,心想:明明自己都很脆弱,到底从哪里生出来的想法来怜悯他呢?
他轻轻摇头:“我不疼,真的。”
只是目光有些黯然:“就是觉得很可惜。”
他眉眼中淌出些许白日里见不到的哀伤:“校长说再过一个月,我之前保送大学的奖金就发下来了,有二十万,审批文件都快下来了。”
他想着自己的未来,向来温和的声音也染了些许苦涩:“妈妈熬了很久,我以为很快就可以带着她离开了。”
声音很轻,很低,几乎都要听不到了:“糖糖,那天我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很开心,她说要给我买新颜料,要等我以后给她也画一幅画。”
“那天她隔着电话说了好多。”
夜色似乎总能让人敞开心扉,被伪装起来的脆弱,也在此刻展露无遗。
他身上还有沐浴过后的清香,可她却觉得他永远被困在了那个血腥的死亡现场,永远等不到寒风过去,明媚的新生。
“她说,我们家温明很棒,她为我骄傲,她以后就是画家的妈妈了。”
他唇边泛起温柔的笑来,看向唐棠,那目光像温柔的晚风,徐徐而来,带着几分哀求:“所以糖糖,别再因为那样的现场害怕我,好不好?”
“我只是没有办法了。”
他上一秒还听着母亲温柔的声音在描绘未来,后一秒就听到父亲醉醺醺的叫骂声,他拼了命地奔跑,回到家就看到倒地不起的母亲。
他没有办法啊。
他的父亲不该死吗?
他温柔地笑着,所有阴暗偏执的想法被他压在那片温柔沉溺人的目光之下,他展示着自己的破碎跟脆弱,试图引起她的怜悯跟同情,希望得到她的垂怜跟亲近。
他的世界是一片荒岛,他固执地将自己锁在其中,也将亲眼见过他最悲惨的人囚在其中。
说他如何都好,他只想跟她永远在一起,为此,可以付出任何代价,任何手段。
唐棠的手已经伸出去了,几乎要将他抱住,那眼中的动容不似作假。
就如同小美人鱼只看到溺水呼救的王子,认为她该伸出援手。
然后踏入化为泡沫的结局。
小美人鱼啊,你的王子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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