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最里面的铁架子下躲着一个大人和两个小孩。
“不要怕,不要怕,这里很安全。我们只要保持安静就行了,好不好?”女人一边紧盯着仓库紧闭的门,一边轻声安慰着自己身边两个孩子。
芙莱雅紧紧抱着不断发抖的小男孩,她湿润的眼睛里只能看到自己身边的面色惊恐的女人,“奥利维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对吗?”
女人转头看向芙莱雅,她琥珀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芒,但她嘴巴微微张开,里面却没有走出来一个字,最后她只是轻咬自己那干涩裂皮的唇,低下了头,又看向了那扇紧闭的门。
门外的嘈杂声渐渐变小,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啊,这些混账的根!”盖理亚端着枪身弯曲的步枪躲在断墙的后面,“奥利维亚那个死女人去了哪儿?!这屁大点地方都能和我们跑散!”他心里这样想着,又转头看了看周围和自己一起躲藏着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与小孩,他后牙槽咬得更使劲了,最后看向那个正抱着孩子的男人——不愿杀生?就是个不愿拿枪的懦夫,他心里狠狠骂道,往地上啐了一口。
他身旁的黑衣同伴——与现在所处的环境背景融为一体——正在给一个小孩缝伤口:小孩的左小腿内侧被划伤,皮肉外翻。小孩泪流不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黑衣人先是给其伤口进行消毒,再是消毒自己手里的针头,然后用针头穿过外翻的皮肉,针头上的细线左右交叉着在血肉之间、皮面之上形成渔网式形状,外翻的伤口逐渐闭合,就快完全闭合时,小孩发出了呜咽声,尽管他从头到尾捂着自己的嘴,这声音依然清晰明了。
盖理亚瞪了小孩一眼,嘴巴微张,难听的家乡脏话还未迸发出他的嘴,远处就传来“沙沙沙”的脚步声。
脚步很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近在咫尺时,盖理亚迅速站起身,举起手中的弯枪向来者挥斩过去,映入眼帘的却是阿默尔、埃里克等人。
即使这弯枪距离埃里克的左侧脸只剩3厘米的距离,埃里克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从肩上取下一支完好的步枪递给了眼前的盖里亚,“这边距离应急室太远了,我们先去器械制造室。”
“十五分钟前那里徘徊着4、5只根。”盖里亚从腰间拿出弹夹,边装弹边说道。
“碰碰运气吧。”阿默尔背起了受伤的小孩,站在他身后的手上没有枪的只有四个人:盖里亚的黑衣同伴,一个老人,一个抱着2岁左右大的小孩的男人。
在埃里克的领头下,众人前往器械制造室。
昔日往来的面孔,现如今都躺倒在血泊之中。
“阿诺……走吧……不要再管我了……。”老人气息虚弱,他被一个少年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着。
“再坚持坚持,宋,我们就快到应急室了。”少年说着,稍稍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老人踩到地面的血迹,腿上失去力气,不慎滑倒,少年也跟着摔倒在地。
“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我不能再……。”少年喃喃自语,狼狈不堪地再次用肩膀架起了老人。会议室里那些和他姐姐们相关的话语被他听得一清二楚,但是对于根的突然袭击的惶恐又盖过了对姐姐们的死的难以置信。当时的他站起身就往工作室奔去。
老人许是晕厥过去了,一声不吭。
一束刺眼的光,从通道的另一端照来,来者是阿摩沙。
“诺埃尔,只有你和宋先生吗?”阿摩沙将老人背上身,问道少年。
“还有芙莱雅,玛戈努和奥利维亚。他们现在……可能还在仓库里躲着。”少年应道。
三人向着通道深处移动,光从线变成点,直至消失不见。
将手中的铁杵最后一次狠**进根的躯体,壹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这只根是死了,身体变得扁平,但是伸出的触须并未缩回:被它吸取血肉的人早已咽了气。
呼吸顺畅后,壹赶忙起身,去拔铁杵。但是无论她如何用劲,那铁杵像是与根长在一起似的,纹丝不动。
像是想起了什么,壹放弃了,她捡起了地上的电筒,然后转身牵起芙莱雅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我们能走到应急室吗?”芙莱雅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知道。”壹没有回头,就只是拉着芙莱雅,一直向前走着。
“玛戈努和奥利维亚……还活着吗?”芙莱雅哽咽着问道。
“不知道。”壹加快了步伐,手里握得更紧了,“不要再说话了。”她将另一只手中的电筒亮度调到了最小,以节省电力。
走到了T型路口,壹关掉了电筒,一把将芙莱雅拉到墙边,两人紧紧靠在墙壁。从左边路口爬出两只根,它们一前一后从壹和芙莱雅的身前爬过,都是体型较大的根,高度足以有芙莱雅那样的高。
芙莱雅用小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全身止不住地发颤。壹没有就此停住脚步,拉着芙莱雅,沿着墙根缓慢移动。芙莱雅的裙摆擦过墙面发出了细微的摩擦声,只在眨眼间,五六根触须向芙莱雅刺去。
壹见此,一把将芙莱雅抱进怀里,向着右边路口奔跑起来,两只根抽回了插进墙壁的触须,调头,闻声追去。
短暂合作的四人急救小队,从应急室里出来寻找幸存者。他们在路途中发现了一只断手,却不见手的主人。断手掉落的地方是一堵被撞毁的墙壁,墙壁露出了它内部的钢铁支架,扭曲的支架上挂着一片被撕裂的裙边角料,裙边角料上沾着血。
“是芙莱雅的裙子。”戴眼镜的矮个男人伸手拿下这片边角料,用手指搓了搓,“这血迹还是湿润的。”他心里想道,转头向他身后的三人对着此方向做了一个表示“正确”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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