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跃民是对的。
一个多小时后,卫生院院长亲自出来和大家宣布了会诊结果。初步确诊是出血热,和张跃民判断的一样。情况不是很乐观,哪怕大家紧赶慢赶,时间还是耽误了,病人已经陷入昏迷状态。
院长叫上家属和主事的队长进他的办公室,进一步详细给他们讲解一下。
队长喊上张跃民一起,给院长解释了下:
“这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是他先发现不对,让我们送卫生院的”
院长扭头打量了下张跃民,点头说道:“好,一起进来吧”
出血热其实早在六十年代就被发现了,只是在咱们这个区域很少有,直到现在也没有太好的治疗手段,主要还是看病人自身的免疫能力。
院长仔细给他们解释完,再说道:“卫生院没有接诊过这个疾病的经验,现在也只能做下保守治疗,等病人身体稍微好一点,就送县医院去吧,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
梁忠军和队长听完介绍,都傻眼了,知道严重,但没想到这么严重。张跃民看看他俩,见没说话,开口道“能麻烦院长给县医院打个电话吗?问问能收治吗?”
红星公社隶属于理山县,距离有六十多里地。太远了,他们现在也不可能赶过去。卫生院作为公社重要单位,是有电话的。
“行,现在他们还没上班,等会上班我给他们说下”
队长一把握住院长的手,“谢谢,谢谢刘院长,我们等着”
梁队长作为公社下面的领头人,时常要到公社来开会,和院长是见过的,知道姓氏,但是不熟。
三人退出办公室,来到外面的走廊,梁忠军从听到确诊消息后,就一直浑浑噩噩,难掩悲痛。张跃民了解这种状态,让他先去缴费,做点事也好过在这呆着乱想。
队长从兜里拿出几张毛票,全给了他。张跃民摸了摸口袋,想起来,他的六毛八都还在学校书桌里,昨晚太匆忙,也没想着带上。瞬间尴尬。
从进来到现在,也没个人来催他们交费,张跃民不知道现在的医院都是公立的,病人来了先救完再说,治完再给钱的比比皆是,没钱甚至可以赊账。你敢想象,后世哪个不是先交钱,再给用药的,住院你还得先存一笔进去,生怕你半路跑了。
俩人走到卫生院外面,队长给完钱,兜里就剩半包烟,索性叫来大伙一起分了,一群老爷们儿吞云吐雾,坐在水泥阶梯上等着。
张跃民从这就看出梁队长在村里为什么这么有威望,热心,大气,能做主,晚上拉车的重活大部分都是他在前头。忙里忙外,没有歇息。大家伙累了一晚还能安静的在这等着,都服他。
少顷,刘院长出来和队长说,已经联系好了县医院,病人先要在卫生院先治疗几天,好点再送过去。
又是一番感谢,留下梁忠军在这守着照顾。队长带着板车和大家伙先回村。
走出卫生院大门,来到大街上,张跃民打量着这条街,脑海里有前身记忆,但毕竟不如自己双眼看得真切。
红星公社所有的政府单位全部都集中在一条街两边,自东向西约有五六百米,一些民居参杂其中,所有建筑都是灰扑扑的,如同这条土路街道。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蓝色工人装,绿色军人装是这个时代的主流,男女大部分都一样,有些不耐热的男性穿着红色或白色背心短裤招摇过街。
走到街中间公社革委会时,队长让大家在门口等着,他交代了下,说去申请麻袋,顺便带回去。
张跃民不知道要麻袋做什么,还要申请。请教一个同行的小伙子。大名不知道,反正都叫黑娃,他也就这么叫。
“黑娃,队长这是做什么?”
“你不知道?奥,对你们知青没来交过粮。”黑子大笑道。
然后给解释道,张跃民才恍然大悟。
每年的八月底,农民收完稻谷,都要按计划上交公粮,由大队组织,挑出最优质的,最饱满的粮食,上交国家。装粮食的麻袋由大队派人提前来公社粮站领取,这次正好顺路带回去。
很快,队长拿着公社开的条子出来,一群人呼呼啦啦去往对面的粮站,领取了一大车麻袋,仔细一条一条的数完交接好了,队长才舒了口气“走,回家,快点还能赶上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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