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中,随着一声嘹亮的通报声,高宗李治与天后武则天携手步入厅中。满室宾客皆起身行礼,高呼万岁,气氛庄重热烈。
这就是李治和武则天啊……锦华偷偷抬眼向正中央高台上端坐的人瞄去。
只见李治身着赤黄色圆领窄袖衫,头戴黑色折上巾,腰系九环带,足蹬六合靴,面容端肃,神情怡然自得。
锦华暗想,原来皇帝不是每天都穿着隆重盛大的礼服啊,这身打扮看起来还挺亲民的。
再向一旁的武则天看去,不由也是一阵诧异,本以为她会穿得无比华贵明艳,打扮得像各种宫廷剧里的那样浓妆艳抹,盛气凌人,反而装扮得相当轻简闲适。
上身穿明黄色的圆领窄袖衫,外罩银白色半臂锦,衣袖边缘绣宝花联珠纹,肩披金银粉绘花纹的披帛,下身配朱红色的石榴七破裙。头梳高髻,插九尾凤簪,淡妆清雅,气度雍容,不怒自威。
看了武则天这一身打扮,锦华终于明白一个女人真正的自信是由内而外的散发,是一种不依靠任何外物修饰的本真之美,是对自己身为女子的认同与自豪,是刚柔并济的力量,是能够孕育生命,并像大地一样承载万物的丰盛而宽广的襟怀。
她这边正想着,宴会已经在武则天的一声令下隆重展开,宫娥采女们演奏着欢快的胡风乐曲,轻盈地旋转着色彩斑斓的裙裾,跳起胡旋舞。
《秦王破阵乐《圣寿乐《青海波……就这样演了一曲又一曲,参会的贵族贵妇们也接连下场表演助兴,宴会的氛围达到鼎盛。就在众人等待下一位是何人上场献技时,太平公主从坐席上起身,独自一人步入舞池中央。
李治与武则天看了许多表演,正觉得没趣儿,见他们的小女儿穿一身胡服男装入场,顿觉眼前一亮,一扫胸中沉闷,饶有兴味地观赏起来。
只听场上响起一曲胡汉风格杂糅的古曲,太平公主伴随着曲子,边舞边唱起来:“我本汉家子,将适单于庭。昔为匣中玉,今为粪土英。”
她的舞姿矫健翩然,歌声婉转轻柔,一身男装更衬托出她外柔内刚的性格,腰间躞蹀带上悬挂的饰物随着她的旋转,击打出清脆的声响,灵动可爱。
宴席中有一人已被她的舞姿深深迷醉,双眼从一开始就未离开她的身影,这人就是薛绍。自从那日用旧衫向公主传书后,他就一直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而且他敏锐地预感到,公主这一舞绝对另有目的。
或许,就是为了他……
锦华低声问高士袗:“公主唱的是什么?”
高士袗道:“她跳的舞叫《明妃曲,讲的是昭君出塞的故事。歌词的意思是王昭君感叹自己在汉朝宫中时,像被藏在盒子里的珠玉一样不见天日,得不到皇帝的赏识,辜负了大好的青春,如今却要嫁入匈奴,成为单于的女人。我觉得公主唱这个,大有深意。”
“我知道,她是在以王昭君自比,想提醒父母,该给她找驸马了。”锦华笑道,“语文课本上都是这么教的,但凡说别人,就是在拐弯抹角地比喻自己。”
两人正小声议论,太平公主已经歌舞完毕。李治抚掌称赞道:“吾儿歌舞得甚好,朕还从未见过你男装打扮,当真英姿飒爽,不愧是我大唐的公主。”
知女莫若母,武则天却早已从她的歌舞中看出了端倪,问道:“女子不可以做武官,太平今日为何如此装束?”
太平公主就等着母亲这一句,大方答道:“女儿知道自己不能成为武将,上阵杀敌,为父皇母后分忧,便做了这一套衣裳,希望二圣能将它赐给驸马,让他成为我大唐的将军,守护我大唐永保安宁。”
武则天听了,与一旁的李治对视一眼,随后道:“如此说来,你连衣裳都带来了?”
“母后英明,衣裳就在一旁,只等通传。”太平公主充满期待地看着母亲。
武则天抿嘴一笑:“机灵鬼儿,你都准备好了,就呈上来吧!”
“遵旨!”太平公主向一旁的丹砂和荼白招手,掩饰不住自己雀跃的心情。
不多时,丹砂和荼白一人手捧一个托盘走上前来,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一套绯红色的缺胯衫,一个上面摆放着一条躞蹀带,正是高士袗裁制的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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