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星楼的总监办公室里,朱少兰一边品着助理莫茶刚端进来的现磨咖啡,一边饶有兴味地浏览着电脑上的热搜新闻。
自从她在“星河锦绣杯”服装设计大赛上夺得冠军后,自己在公司里可谓风头无两,平时和她打擂台的两个设计总监再也不敢跟她争高低。这一次的夺冠,不仅奠定了她在公司“首席设计师”的地位,顺利挤走了对她最有威胁的下属锦华,还获得了网络舆论的一片支持,可谓一石三鸟,大获全胜。只是现在的助理莫茶,原本是锦华的助手,用着还不是很顺手,不知道他是否和自己一心,必须好好拿捏调教一番才是。若是不听话,就故技重施,把他榨干之后弄走了事,反正新入职的设计师一波又一波,由着她慢慢割韭菜。
现磨咖啡苦中带着绵柔的香味,令她感到神清气爽。虽然已是奔40的单身女人,但她保养得相当好,穿着打扮也极为精致讲究,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自信的微笑,专业的气质,是别人眼中成功女性的典范,她也习惯了这种人设,尽管内心深处随时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她,她是如何踩着别人一步步走到今天,又有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重要,胜者王侯败者贼。只要她继续这样走下去,就可以延续成功的神话,就可以赚得更多的名利,这样就能满足她远在家乡的父母,可以给她年幼的弟弟买房、买车、娶漂亮的媳妇、办豪华的婚礼,让他们一家成为当地人人羡慕的有钱人,让她的父母为有她这么个女儿感到骄傲,让从前欺负过他们的亲戚追悔莫及。“伏弟魔”又怎样,她有这个本事,她心甘情愿。
一边想着,她被一条置顶的热搜吸引了视线——江南一男子整日身着古装,住在老旧小区,身份神秘。
“不就是个穿着古装到处乱跑的男人么,有什么好看的!这也能上热搜?”她吐槽一句,随后却被跳入眼帘的画面吸引了注意力。视频里的男子从小区里走出,没多久又有一个人走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好像认识,而男子身后的人就是她的老相识——孟锦华。
朱少兰端着咖啡,按下了内线电话:“莫茶,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没多久,一个清秀瘦弱的男孩子走了进来:“什么事,少兰姐?”
朱少兰盯着电脑,轻描淡写道:“今天的咖啡不错,谢谢了。”
莫茶腼腆一笑:“应该的。”
“明年的‘星河锦绣杯’大赛开始报名了,我打算推荐你去参加。”
莫茶脸上闪过一阵惊喜:“谢谢少兰姐!”
“嗯,好好准备。”
“好的。”莫茶转身要走,朱少兰叫住他,“最近和孟锦华有联系吗?”
“没有……”
“毕竟是咱们部门的老员工,私下里联络联络感情也没什么不可以。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也不生她的气了。有空去看看她,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莫茶有些意外,点了点头,走出总监办公室。
就在七天前,孟锦华还是个颓废不堪、生无可恋的人,谁能想到短短一周时间,她的生活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古人彻底改变。自从高士袗入住之后,这个死气沉沉的屋子顿时变得充满了生活气息,她甚至吃上了他用现代厨具做出的饭菜,这种安定而又平静的感觉就算和吴谦益在一起时也从未有过。不过,有件迫在眉睫的事令锦华发愁起来——高士袗没衣服穿了。
“那就穿这个!”锦华拎起一件吴谦益的衬衣,“你们俩身高体型差不多,你应该可以穿。”
“免谈。”高士袗看也不看,“在下绝不改换衣装。”
“你还嫌这身衣服惹的麻烦不够吗?我被人追债已经够糟心了,不想再惹上那些自媒体,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吗?”
“姑娘让我配合什么都可以,只有这件事不行。”
“那你就穿着这身衣裳进棺材吧!”她气得哭笑不得。
“如今是夏季,我的衣裳已经……”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发馊”两个字。
“算了算了,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她突然灵光一闪,“要不这样,我去找做影楼服装道具的朋友问问,帮你租借几套拍古装照的衣服,跟你们的服饰应该差不多,你看怎么样?”
“权且一试吧。”
第二天,锦华收到了朋友寄来的戏服,兴奋地拿给高士袗。
他原本挺感兴趣,可上前看了几眼,就皱着眉头丢在一边:“这衣服穿不得。”
锦华不由蹿火:“穿不得?这么好的衣服怎么就穿不得?嫌脏的话洗洗就行了。”
“不是脏的问题,”他摇头,“是形制不对。”
“不可能,我为了您老人家满意,专门让他们找的明朝古装照的衣服,形制怎么会不对呢?”
“这些衣服乍一看确实很像明制,但细究起来,错谬之处甚多。”他说着拿起一件深青色长袍,“这件长袍虽然看起来与我这件的外形并无太大不同,但它的侧面却有一条……这是何物?”
“拉锁,和扣子一样,穿起来方便。”
“呃……”他高士袗一脸黑线,“这个或许可以方便穿着,但却不符合形制,”他边说边抬起右臂,将腋下的带子露出给她,“我们的衣裳是用两条带子在腋下系牢,而不是用什么‘拉锁’……”
“那你们的扣子是什么样的?”
“衣扣有明扣也有暗扣,材质有金、银、玉质,也有布质的,造型精美,这么明显又粗糙的‘拉锁’根本不会有。”
“拉锁穿脱方便,有什么不好的?”
他摇摇头,又拎起一条裤子,扯了扯裤腰:“这裤子的腰部是何物?”
“皮筋啊,有松紧性的,无论胖点儿瘦点儿都能穿,方便得很。”
他眉头越皱越紧,扔掉裤子又拿起一件素色的单衣,表情几乎忍无可忍:“那些尚还情有可原,这件实在错谬至极,不可容忍!”他指着衣领处,极为不满道,“这件单衣竟然是左衽!”
“左什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一脸迷茫。
“左衽,”他在空中写了个“衽”rèn字,“衽字之意为衣襟,所谓左衽就是指右边的衣襟压在左边的衣襟上,在左边系带子。”他边说边将单衣罩在身上做起示范,“而我华夏的服饰,自古以来都是‘右衽’。华夏礼仪,居左为上,所以左边的衣襟要压在右边的衣襟上,在右边系带子,而此件单衣则完全弄反了!若在大明,将此等服饰进献宫中,定要获罪不可!”
“我们现在是平等社会,不会因为一件衣服就犯罪!更不会因为衣带系在左边还是右边而纠结。你们古人的衣服要求也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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