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染滞在半空。
云然咽下嘴中鲜血,缓缓转头,望向身后的裴淮。
“裴公子,这就是您说的有事找您帮忙?”
她不知道裴淮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如果他一直在……
“幻妖数量稀少,如果杀死它线索就又断了。”裴淮解释道。
“裴公子说得对,”云然点头,又道,“那如果我就是想杀它呢?”
裴淮似是有些意外地顿住,随后无奈笑道:“那在下便再去另寻只幻妖就是了。”
云然闻言不置可否,一步步朝裴淮走去。
“裴公子何时来的?”
裴淮思索片刻,最后如实回答道:“我一直都在。”
他望着她,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但云然对别人情绪的敏锐度远超旁人,她能从他眼底最深处看到与他表现出来的性格完全相反的漠然。
不是冷漠,而是极致的平静,仿佛任何人、任何事都打动不了他。万事万物在他眼中隔着一座山,他对这里没有任何归属感。
而似乎连他自己都可能不曾意识到这种潜意识中的冷淡。
“我记得我和裴公子往日的交情并不深,但裴公子好像很熟悉我。”云然盯着他的眼睛,慢慢开口说道。
知道她醉酒后什么事都会不记得,知道她要来魑魅城,赶在她之前到达,甚至对她是女儿身的事情都看起来毫不意外。
“这些年对云公子的事迹略有耳闻。”裴淮道。
两人距离极近,安静望着对方的眼睛,一片沉默中,似乎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裴公子,你真的是你吗?”云然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没等裴淮问什么,云然体内经脉阵痛,她紧皱着眉,猛地侧过脸捂住嘴,鲜红的血液从她指缝中滴下。
她拄着剑鞘,抬眼望向裴淮,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裴公子,就此别过吧。”
云然回到她落脚的客栈,把沾满血迹的衣服换下,躺在床上透过窗户静静望着魑魅城上空黑沉的云,不愿再想幻境中的事情,当初第一次见到裴淮时的场景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四大家族每隔几年都要带着自家后代到裴家住一段时间,据他们所说是让他们在灵泽之地淬炼灵脉,日后能在修真大道上走得更远。
云然就是在十岁左右时见到的裴淮。
当年的裴淮和现在一样,对每个人都很温和客气,大部分人对他印象很好,但还是有些人会因为裴淮的身份对他暗中嘲讽。
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甚至将他称作裴家的一条狗。
云然是和裴淮一起听到这些话的,她问他不生气吗,而他却反问她,“你觉得他们说错了吗?”
当时云然还小,看不懂他脸上的表情,现在回想起来又有些不真切,只隐约觉得那时他不像在问她,反而更像是在问自己。
“你觉得是错的,他们才说错了。”云然这么回答他。
那时云然还没经历过之后的事,道心赤诚,也正是因为年纪还小,看什么事都根据心中的是非秤。
她已经忘记裴淮后来又对她说了什么,只记得他笑了。
可能就是那抹笑让她下意识觉得,现在的裴淮并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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