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成开着蚂蚱子,把尹书记一直送到家。停下车他打开车厢板,扶着尹书记下车,往屋里送。进门后,他说:“尹叔,没啥事我回去了。”

“等等,”尹德伯回来这一道也没说一句话,见孙立成要走,立马叫住他:“跟我进屋,我有话跟你说。”孙立成不知道老书记有什么事,跟着进屋坐在桌边的凳子上,等着他开口。

尹书记老伴头几年病故,现在他和孙子尹向东住一起。一来他资助孙子养猪,二来让孙子侍奉他吃喝,两个光棍一个家,屋里院子打扫得还真挺干净。

可能尹书记没想好打哪说起,他沉吟了半晌才说话:“立成啊,今年四十几啦?”

孙立成莫名其妙:“四十七了。”

“当年,我从部队回来的时候,可能是刚有你。”尹书记回忆着以前的岁月,说:“安排复员转业军人,好地方好单位、享清福的地方多了,我坚决要求回家。那个时候咱们西南岔穷啊!父老乡亲们的日子过得苦啊,你说,我留在城里,当个股长干事,清闲是清闲了,心里总记挂着乡亲们,他也不踏实呀!……”听完老书记这几句话,孙立成顿时明白了,这是因为照丹返乡的事,针对自己来了,没办法,只有听着。

“我回西南岔那阵儿,也有很多乡亲不理解,说我枪林弹雨,还负过伤,是功臣,应该享福。咱是什么,共产党员哪,入党时候咋想的,家乡这个样儿,你能怎么享福?一个人享福,那也不是我尹德伯呀,我得回来领着大伙干,非把咱西南岔变个样不可。”

孙立成有点坐不住了,欲言又止。

尹书记摆手示意他不用说话:“你听着,我呀,干没干好,这是另码子事,一个共产党员心里得装着老百姓,装着乡亲,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时代是不一样了,可党的宗旨不会变。我就说,你养了一个多好的闺女,书真是没有白念,也说明你教育的好,她心里和我一样,装着西南岔,听说她已经入党了,好苗子啊!我老了,彭海也扔下四十奔五十了,以后靠谁呀?西南岔的希望啊!你也是一名老党员了,怎么和你媳妇一个觉悟,拖后腿,当绊脚石啊?”

“这……我也没说啥呀。”孙立成显得十分委屈。

“还没说啥,把照丹给撵出家门,不是你干的吗?”尹德伯甚至有些急了,大眼珠子也立楞起来了,质问孙立成:“这件事放在别人家也就罢了,你一个老党员,又是彭海主任的大舅子,觉悟哪去了?我告诉你,你和王娘们要是再不把照丹这孩子弄回去,我就叫向东把她接到我们家来,可是个好孙女哩,你回去吧,我听信儿。”

孙立成这个窝囊啊,从头到尾,没说上一句整话,被尹书记劈头盖脑一顿抢白加一顿训斥,灰头土脸地驾着蚂蚱子回到房场,没精打采地边干活,边琢磨如何跟王淑华说这件事。

不用等刁老五,照丹和刁瑞姣一回来,杨雪梅就把饭菜端上来,三个人边吃边聊起来。杨雪梅问照丹和刁瑞姣:“听说你们给你金叔盖窝棚,有这事吗?”刁瑞姣说:“是啊,就在西山跟底下。”这下杨雪梅可有些急了。心想,我还真以为金长山老两口闹别扭出来散散心呢,这咋的,还真要在西南岔扎寨了?说心里话,这个金长山从小到大,直到他回城为止,可没少帮助自己,象亲哥哥一样,要不是后来的变故,这么说吧,要是一起回城,早就成了夫妻也未可知。现在想起来总是有些愧疚不安。不行,我得把他劝回去,盖什么窝棚啊,都这么大岁数了,有福不会享啊,她拿了件外套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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