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上官楚风被慕容冢叫到书房,交给他一本书,还有一本很厚的册子,翻开一看上面写的全部是关于京城布防的示意图还有相关的备注。
上官楚风粗略翻了翻疑惑道,“王爷,您这是?”
慕容冢道,“这本书是我这些年打仗总结出来的一些兵法,战术,后面主要是针对月叱国的战略分析,包括之前两场战役的总结。这个册子是我对于京城布防守卫的一些看法以及注意事项,你要多加研究,哪里不会及时问我。”
上官楚风将东西放回慕容冢的书桌上,一头雾水,“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这禁军首领是您啊,我只是代您暂管几日,而且我今日来府上就是准备将令牌交给您的,我觉得您也该履职了,近来朝堂上关于您一个月未上朝的事情多有怨言,皇上也有些不满。现在阿柒也醒来了,王妃的丧事也办完了,再不办公实在说不过去。”
慕容冢把玩着手里的令牌,目光深远说着文不对题的话,“关于月叱国的事我在北境出征前已经给你讲过了,不过现在这个突然出现的沐殷你不得不多注意。这个人来大燕国入皇宫,又得皇上盛宠,到底有什么企图,我现在还想不明白,只是你一定要注意,如果可以的话就杀了他以绝后患。”
上官楚风,“......”
慕容冢见楚风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有些生气道,“在听吗?”
上官楚风耸耸肩,“王爷,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也不明白您为什么突然同我说这个,我只觉得自从阿柒来到王府后您对朝堂上的事情似乎更不在意了。这天下苍生在您心中的位置是不是有所松动?
皇上一直对您不公,很多事情明明是您做的,可最后领功受封的人却是别人,当然我是最大的受益者,这让我很惭愧也觉得不安。我心里深知您忍辱多年是为了大燕国的安宁,可现在您不上朝,不处理政务,好像对一切都不关心了,是阿柒这次受伤对您打击太大了还是...”
慕容冢叹了口气说,“不要乱猜疑,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公主让你从小跟着我,这是对我的信任,我有责任和义务带好你,看着你真正的长大成人。你学的看家护院的本领越多,你能保护的人就越多,这对你是有益处的。我把我所学到的,想到的,积累到的经验教给你,也是为了更好的守护大燕国,你先天聪明后天努力,是个可造之材,所以你以后...”
慕容冢还没说完,上官楚风便一个劲的摇头,咧着嘴角苦笑了一下小声说,“您还当我是小孩子呢?这话估计连阿柒都骗不了,既然王爷不想说,我也不能强求,王爷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推门进来的司徒神医和虎谷风看着一脸落寞神情离开的楚风,又看到慕容冢的脸色也不太好,有些不解。
司徒神医坐下犹豫半天才开口说,“王爷,今天阿柒丫头醒来,确实是不容易,可是关于她腿的事情,其他人的意思是先瞒着,您是怎么想的?”
慕容冢走到司徒神医对面坐下,深邃的目光带着探究打量了一下司徒神医和虎谷风说,“司徒老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司徒神医不自觉的舔了下干涩的嘴唇说,“那老夫就直说了,我想带阿柒丫头回虎庄。她在我身边我也能好好照料,腿上的伤可以等她慢慢恢复,最起码心情舒畅没有太多的烦心事,这对她是好事。”
慕容冢静默没有说话,司徒神医看了眼虎谷风,不敢再说话。
良久才听见慕容冢说,“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放心...”
第二日,时隔一个月之久未上朝的人出现在大殿上,梅丰泉言不由衷的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有些神色不安的站在一边,不像以前热衷于引导一个话题让所有人针对慕容冢,这次反倒有些讨好的意味,那些见风使舵的人也跟着将慕容冢团团围住一顿哭天抹泪的劝慰,好像家里都刚刚办了丧事如此感同身受。
梅若君远远站在慕容冢身后,看着消瘦了很多的人心里一阵心疼,知道他是为谁如此,心里的心疼就带着点嫉妒,为阿柒,实在不值得。
高座龙椅上的慕容绝看到慕容冢时并没有多少意外,正常处理完朝务后,留下慕容冢说话。
“北边驻守了将近二十万军队需要调防,驻守在边境的李将军年事已高,再加上边境环境恶劣,流窜的土匪时不时会骚扰边境,以李将军的体力来说确实有些为难,所以朕打算派勤王进行边境的调防任务,以及对调来的军队进行练兵,北边面对的就是月叱国,勤王说过对月叱国不可掉以轻心,所以朕思量再三觉得只有勤王能担此大任。”
慕容冢面无表情的拱手道,“臣弟谢皇上恩典,只是恐怕此事臣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慕容绝锐利的目光打量着慕容冢,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真情假意,“何出此言?”
慕容冢道,“臣弟这一个月来一直在府中休养,难得有时间赋闲在家才惊觉之前浪费了太多时光,征战杀敌,庙堂军务,这些事实在让臣弟觉得乏累,所以,臣弟今日前来是想向皇上请辞。”
慕容绝惊诧的站起身,语气不再平静道,“请辞?勤王不可拿这事开玩笑。”
慕容冢冷冷道,“臣弟怎敢?这是臣弟思考良久的决定,而且皇上不必担心京城戍卫之事,臣弟觉得交由楚风更为妥当,他如今已成年,而且数次征战沙场,有独立决策的能力,所以不管是京城戍卫还是带兵打仗都可堪大用。”
慕容绝久久凝望着慕容冢,神情复杂,低低叹了口气道,“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朕再想想,还请勤王再考虑考虑。”
慕容冢直视慕容绝声音坚定有力,“臣弟心意已决,还望皇上成全。”
慕容绝缓缓坐在椅子上,无力的朝慕容冢挥挥手,“你先下去,朕再想想。”
慕容冢一离开,躲在屏风后面的沐殷急忙跑出来说,“皇上会答应勤王的请求吗?”
慕容绝将沐殷拉到腿上坐下,“你觉得勤王是真的想要离开还是在欲擒故纵?”
沐殷张了张嘴把话咽了回去,翘起眼皮覷了慕容绝一眼,低头把玩着自己的长发,漫不经心的说,“皇上怎么看?”
慕容绝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朕突然有点羡慕阿冢。”
沐殷抬头看着慕容绝,明亮的眸光有些不确定道,“羡慕勤王?皇上可是君王,整个天下都是您的,皇上要是愿意何止是门外万里,为何羡慕别人?”
“一个连羡慕别人的资格都没有的君王多么可悲!这历朝历代的君王都是可悲的,不管是明君还是昏主,一旦坐上那个位子,这辈子就被牢牢困住了,身不由已一辈子,忌惮孤独一辈子,虚情假意一辈子,这是坐在龙椅上的人要付出的代价,可现在看到抽身而去的勤王,朕是羡慕的,也愿意让他走自己想走的路。”
沐殷静静看着慕容绝,分明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厌恶,深深的厌恶。
“楚王也曾问过:‘等到千秋万岁之后,谁能陪我一起快乐?’胜者的荣耀众人皆可看到,可是身后的孤独却无人在意。”
沐殷听完立即起身跪拜道,“我愿意与皇上一道去黄泉,为皇上驱赶蝼蚁,侍候在皇上的左右。”
慕容绝动容,紧紧抱住沐殷,“还好有你,你就是朕寒冬里的暖阳。既然都在这暗无天日的泥淖中,那谁都别想逃离。”慕容绝突然狠厉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中想起。
沐殷嘴角噙着一抹笑,神态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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