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一样的朝霞托着金色的巨轮,从山脊上慢慢爬了上来,散发出万丈光芒,消融了黑夜遗留的尘霜,照耀着树木田野以及山间的水流。待慢慢地落下山去,远处的的群山又渐渐地模糊成一团灰黑色的影子。
山脚,有一处小小的村落,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黄泥青瓦,竹栅木筏,伴随着鸟语花香,正是诗人和画家想在作品中表现的和谐韵律。
青河村,其源头已经无从考究,可能是因为战乱逃荒,一群人聚在了一起形成了村落,至少大多数人是认可这种说法的。
时飞扬自幼父母双亡,由村中人轮流抚养,今天张家给顿饭,明天在王家混个肚儿圆。这个名字在一群柱子、狗蛋中显得格外扎眼,是出生之前,父亲用一顿饱饭与落魄的游侠儿换来的。
如此亮眼的名字并没有让他成为孩子头,无他,他克服不掉那与生俱来的懦弱。
七八岁的孩子正是讨狗嫌的时候,一群孩子上树捉虫下河摸鱼,欺猫逗狗简直‘无法无天’。偏偏时飞扬是个另类,生得唇红齿白,虫子也不敢捉,河也不敢下,与同龄人起了争执也懦懦地不敢多说几句硬话。好在村里的孩子比较善良,虽然不喜其性格,出去玩也都带着他。
铁柱作为时飞扬的死党,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其大名刘震山,他老子从小就对他寄予厚望,希望儿子能有出人头地,名震群山的一天。铁柱也不负他老爹的期望,年纪轻轻却能打出几招像模像样把式,而且为人豪爽,这样的性格能与时飞扬合得来,也是一朵奇葩。
眨眼时飞扬就到了十岁,随着年纪的增长,胆量也‘略有’增长,这天经不住一堆孩子的诱惑,偷着就一起溜上了山。
山中道路崎岖难行,草丛树林密布,好在百余年间被前人踩出了一条林间小路,小路上一般也没什么动物靠近,都被背弓持刀的猎户打怕了,只有林间的鸟儿和不知名的昆虫,伴随着众人尽情的飞舞着。
一群毛头小子都是第一次入山,闹哄哄的难掩心中的激动,打打闹闹不知不觉间竟偏离了小路,真正进入了布满凶险和危机的丛林。
待到回过神来,几个人都发现了异常,互相看出了对方神态的不妥,站在那谁也不吭声。
前方突兀地传来了草丛拨动的声音,众人神态一紧,死死盯着灌木丛,持木棍的手微微颤抖,只见一只雪白的兔子冒了出来,见到有人,腿脚在地上一点,如装了弹簧一般,一头扎进了草丛便不见了踪影,时飞扬神态一松,吐了一口气。
寻了处树木稀疏之地,依靠太阳辨别了方向,虽然找不回小路,但只要方向正确迟早能走下山去,一群孩子急匆匆地往回赶,个个神情紧张,也没了谈话的兴致。
“吼……”
远方传来了一阵突兀的虎啸声,时飞扬感觉脑子里的弦都要崩断了,老虎狩猎本是伏击,这种吼声是嗅到了人的气味,在发出警告,猎人的手段实在是令大山中的掠食者都记忆尤深。
毕竟还是十岁左右的孩子,有忍不住的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像一只没头苍蝇般拔腿就跑,紧接着孩子群便炸了锅,纷纷大声哭喊着跟了上去,殊不知这种举动刺激了雄虎那脆弱的神经,直直地追赶了过去。
不知跑了多久,窸窣的脚步声慢慢的响了起来,并且越来越大,回头一望,一头巨大的雄虎骤然跃了过来,半张的嘴巴中吞吐着灼热的气息,黄色的兽瞳更是闪烁着凶戾的光芒,紧紧锁定着眼前这些幼年‘猎手’。
那巨虎只一跃,便追到了众人屁股后面,凶残的虎口正要择人而噬,时飞扬跑得最慢落在了众人身后,自然是首当其冲!
时飞扬脑袋里像一团浆糊一样,想拔腿就跑却无法控制身体,眼看就要丧身虎口,危难之际身体被一股大力一拉,整个人被拖了出去,努力地回头一看,铁柱正盯着巨虎,大口喘着粗气。
完了,临死还拖上了兄弟一起送命,这是时飞扬脑海中闪过的最后念头。
“嗖!”
破空之声在身后响起,又接连十数响,一枚枚利箭以迅雷之势划过,射入虎躯,其中一支正中虎眼,巨虎哀嚎倒地,扑腾了几下便不动了。
时飞扬回头一望,顿时是热泪盈眶,身后是村中十余名猎户,个个抬臂引弓,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肉虬结,强健有力的臂膀让自己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得安心。这一刻,名为野心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总有一天,我也要像他们一样!”时飞扬的心中在嘶吼。
此事过后,偷跑上山的孩子们都挨了揍,时飞扬也没逃过,铁柱他爹把两人一块收拾了一顿。
两年过后,铁柱表叔回乡省亲,与铁柱的父亲一合计,问过铁柱与时飞扬,便将二人带走,随商队一起走南闯北长见识去了。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二人已经长成了二十来岁的棒小伙,期间时飞扬也跟着铁柱一起学武,奈何天赋不够,总是差铁柱一筹。
商队行进之处,不乏穷山恶水之地,以前几年世道还好,后来世道变了,皇帝昏庸,各路藩王蠢蠢欲动,自然少不了与天争与人斗。表叔本想将二人送回去,奈何二人见识过了花花世界,也不情愿再回到山沟沟里讨生活,加上身手不错,也就留了下来。
几年下来大小恶战十数场,时飞扬被救了几次性命,本事又涨了不少。后来架不住越来越乱,首领解散了商队,给大家伙分了一笔钱财,各奔前程。
离乡多年,思乡之情油然而生,置办了一身行头,纵马扬鞭踏上了回乡之路,发达了不展现出来岂不是锦衣夜行!
一路上越走脸色越沉,所望之处谈不上遍地烽火,小股人马的争斗却源源不绝。待到终于赶回了心中那一抹柔软的地方,近乡情怯之情瞬间荡然无存。
小小的村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却没有半点生人气息,铁柱又惊又怒,时飞扬安抚道:“莫慌,你没发现村中的活物都不见了吗?”
铁柱这才安分下来,心思一动:“莫非是迁到城中避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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