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宜嫁娶,宜出行。

楚宣帝带着一众后妃儿女与大臣的避暑山庄之行,便定在这天出发。

楚昱原本要与皇后同一个轿子,却没想到皇帝爹竟然还真的记得与他的约定,临出行之前,便将他提溜到了自己的轿辇上。

这……他看了看轿辇上果然放着一个冰盆,遂也不做挣扎,乖乖坐在了楚宣帝怀里。

避暑山庄建在西宁府,从长安出去便是一路向西北方向前行,约莫要在路上耽搁五天左右的时间。

一路上,地势多坎坷不平,果然如楚宣帝所言的车马劳顿,而楚昱所言的让父皇抱着自己就好也就持续了半天,而已……

当日他大言不惭,为了让楚宣帝带上自己出宫,缠着说要坐在爹爹怀里。

等真的坐在了楚宣帝怀里,他才知道这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一是本就天气炎热,轿辇之内更是闷热非常,他坐在楚宣帝的怀里不过半个时辰,便觉得后背都沁出了一层汗意。

虽然如他所言在轿内放置了冰块,但轿内不过他与楚宣帝二人而已,没有宫人在旁边吹风,也就聊胜于无。

二是坐在便宜爹怀里,真是为难了两个人。

楚宣帝原本只当抱个娃娃在怀里,自己还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即可。便一手搂了小儿子在怀里,一手捧了本书在看,谁知时间久了不仅腿部胀痛,两只手也俱都手腕酸麻,楚昱更是在腿上动个不停。

这也不能怪楚昱,毕竟楚宣帝好歹还有本书看,他只能两眼放空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察觉到便宜爹不着痕迹地换了好几个姿势,心下也觉得苦不堪言。

三是楚宣帝毕竟是一国之君,哪怕出行仍然公务繁忙,仅一个上午便来了两拨大臣。

虽说楚昱当日说着三岁小孩被爹爹抱着自是没什么丢人的,但被朝廷的肱骨之臣们个个明里暗里地打量着,还都是一脸惊奇的目光,饶是他一个芯子里是成年人也遭不住。

终于,在第三拨大臣,当朝宰相王秉元,也是当代王氏家主找上来在轿外通传时,楚昱轻轻开了口:“父皇,你累不累?”

楚宣帝听闻,顿时觉得原本刻意忽视的手腕与大腿俱是动弹不得。

楚昱也有所察觉,忙挣脱下来,举着小手费力地为皇帝爹按摩腿部肌肉。

心下也觉得自己的确是有点不着调了,作何提出这么个建议为难两个人?没想到皇帝爹居然如此言出必行。

楚宣帝见小儿子一下地,显然坐久了也是身子僵直,却第一时间便想要为他减少身体不适,只觉得身体的酸麻到底还是被心间的暖意彻底压下去了。

他轻轻活络了手腕,待灵活自如,便将小儿子扶起:“好了,你就乖乖坐在旁边。”

随即宣宰相进来。

王秉元进了轿内,向楚宣帝行了礼后,便见旁边还坐着一个小孩儿,瞧着不过几岁大,想必便是传闻圣宠最盛的三皇子了。

他转过头笑眯眯地朝楚昱拱手作揖:“见过三皇子。”

楚昱睁大了眼光明正大地打量着这个当今第一世家之主。

身量中等,眼神平和,一眼瞧去像是个平常的和蔼中年人,倒是看不出身居高位手握滔天权柄的样子。

他朝着王秉元笑开:“不必多礼,阿昱见过宰相伯伯。”

一时间,楚宣帝与王秉元皆是被他逗得一笑。

楚宣帝无奈地将小儿子的身子扶正,让他坐稳在一旁,才开口询问:“爱卿可是有事?”

王秉元顿时敛起了原本的和蔼笑意,露出肃容。

见状,楚宣帝也收敛了神色,心知怕是出了什么事,他看了看在旁边仿若无知的小儿子一眼,“但说无妨。”

“皇上,朝中传来急讯,说是江南几省入六月以来,便降雨不断,若是大雨一直不停,恐会酿成洪灾。”

王秉元面色沉重,将方才一直掩在袖间的奏折取出递上:“这是江浙巡抚加急呈上的折子。”

楚昱在一旁也听地心里焦急,眼下已是六月中旬,在现代,六七八几个月便正是降雨泛滥,容易爆发洪灾的时候。

哪怕是在现代,科技那般发达,钢筋水泥混凝土,开闸泄洪一样不落,在闹洪灾的时候也觉得力有不逮,每年梅雨时节降雨情况都牵连着大众的心。

每每看见洪灾上了热搜,看见视频里那许多因洪灾而被淹没的城市、商铺、居民楼,楚昱都觉得心惊肉跳。

甚至更严重的时候,还有那许多抗洪军人竟以身躯作墙,去堵那洪水。

在他因病去世的前一年,华国某省份便接连持续特大暴雨,灾情严重,还有某市因暴雨地铁被淹的新闻。

天灾面前,人力终是渺小,亦只能做到尽力拯救,灾后弥补。

他旗下的蓝天集团便捐献了近一整年的利润,他个人也为水灾捐献了半数身家。

可以说,水灾的无情仍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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