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秋和陌冬目瞪口呆。
自家小姐对徐澈亭的喜爱人所共知。当初宁瑛得知可以嫁给徐澈亭,高兴地饭都多吃了两碗。怎么好端端突然要退婚呢?
陌冬大胆地伸手探了探王婳裳的额头,“乖乖,小姐你也没发烧啊,怎么净说糊涂话。”
王婳裳哭笑不得,心中不禁感慨,宁瑛的丫鬟比她的丫鬟可爱忠心多了。
她将徐澈亭私养外室的事儿告诉,两人态度顿时一百八十大转弯。
大元与前朝不同。男子娶妻之后才能纳妾,以作对妻子的尊重。若一个男子正妻未入门便在外拈花惹草,会让人觉得轻浮无礼。当然,这只是一种风俗,并非律例,所以一些男子仍会不顾外人眼光养外室姬妾。
宁瑛对徐澈亭倾心已久,想来那徐澈亭并不在意她的想法,不然做不出这等放浪事来。
陌冬义愤填膺地握拳,骂道:“平时瞧他人模狗样儿的,没曾想这般无耻好色!”馥秋稳重,亦忍不住愠怒,“小姐与他青梅竹马,早早许下婚约。徐澈亭明知小姐乃尚未过门的正妻,却还给外室置办宅邸,分明是轻贱小姐,没将我们御史府放在眼里!”
陌冬道:“退!这婚必须得退!”
王婳裳轻轻颔首。
当然要退。
跟徐澈亭有瓜葛的不是她王婳裳,而是宁瑛。两人不知何年何月魂魄各自回归身体,王婳裳不想找个陌生人当便宜丈夫,更不想看着恩人嫁入火坑。
主仆三人穿花拂柳,片刻行至会客厅。
门口挂着“盈香流芳”的金丝楠木匾额,左右各置一圆肚观赏缸,里有几尾锦鲤游动。
王婳裳尚未进屋,就听见一道尖细的笑声从里面传来,“宁夫人哪里的话。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们徐家是讨媳妇儿,不是讨状元,无需瑛姑娘她研读四书五经,只闲暇时看看《女则》《女训》,懂得夫为妻纲的道理。还有,我听闻瑛姑娘酷爱刀枪剑戟,她一个女儿家,到底该温柔贤淑些,日后进了我徐家门,绝不可再碰那些了。”
“我会告诫她的。”宁瑛的母亲宁夫人和和气气,“瑛儿自幼不服管教,日后若有冲撞,还望徐夫人多多担待。”
“这是自然。我是瞧着瑛姑娘长大,心中将她一直视为女儿呢。”
“听您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何须虚礼客气。”
徐夫人笑眯眯地端起案上的一盏春茶,刚揭开青花瓷的盖碗,就见门口光线一暗,身着淡粉素绡襦裙的女子领着丫鬟跨步而来。
“这夫为妻纲的道理,恕晚辈不能明了——”
王婳裳听见徐夫人那番话,气不打一处来。
宁瑛是她的恩人,是一个爽朗正义的姑娘,这样的人,怎能读那些狗屁不通的糟粕女书?还剥夺她习武爱好?
反正是来退婚的,王婳裳丝毫不给徐夫人留情面,“什么《女则》《女训》,晚辈不感兴趣。徐夫人还是另寻他人吧。”
开门见山后,王婳裳还没有忘记礼节,姿态端庄地朝座上两人行礼,“宁瑛见过母亲、见过徐夫人。”
“瑛儿!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给徐夫人道歉!”
知女莫若母。
宁瑛一颗心扑在徐澈亭身上,好不容易徐家松口,宁瑛态度不好,万一又把婚事搅黄了怎办?
宁夫人内心着急,朝王婳裳挤眉弄眼,转头又对徐夫人赔笑解释,“徐夫人莫怪。瑛儿她前日落水,高烧了一晚上,所以说话颠三倒四口无遮拦……”
徐夫人被拂了面儿,老大不爽。
“自然不会怪罪。”她端着茶,飞快抿了一口,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此次登门,便是听闻瑛姑娘病重,携礼探望。如今瞧她样子生龙活虎,应是好全了。”
王婳裳虽出自铜臭商户,但骨子里却随了她早逝的母亲,温良端庄,娴雅知礼。自小不受重视,她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无论是琴棋书画抑或是诗词歌赋都要做到最好,凭着才名,在王家搏出另一条出路。
即便如此,面对姨娘们的刁难,她始终习惯慎言和隐忍。
这一次退婚与徐夫人针锋相对,她心头发憷。
转念想,这可是宁瑛的吩咐,王婳裳顿时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面色坦然地看向徐夫人。
她态度不卑不亢,不仅没有歉意,还直接下了逐客令,“徐夫人所言不差,晚辈的确好全了。有劳你今日探望,若无闲事,便请回吧。”
“你——”
徐夫人万万没想到“宁瑛”敢这般与她说话。
她恼怒非常,碍于这是宁府,不好发难,只得将茶杯往案几上重重一搁,咬牙问:“瑛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合着我这个长辈不该关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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