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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平远将军府门外。

高悬的‘将军府’三个黑漆金字门匾上系着大红长绸,迎风逶迤。

匾额两侧各挂了一盏贴有喜字的大红灯笼,遥相辉映。

门阶洒扫的一尘不染,雄左雌右的两只石狮身上也披上了“彩衣”,府内的小厮一左一右的站在门阶下远迎着参加这场喜宴的达官贵人。

整个南阳都知,今日是平远将军谢邈的大喜之日。

姚妫也在这一天见到了久未露面的尚书父亲姚绍,他与前世并无二致,看上去依然儒雅随和。

见到姚妫时随口问起了她的近况,可言语间并不见任何在意,仿佛只是寒暄两句的走个过场。

怕是连她从假山摔下受伤一事也还未知。

姚妫用心扮演一个正值十四岁的天真少女,对他漠不关心,只知心思城府,图谋算计的本质,装作懵然不知。

姚绍身着褚色常服,抬眼看向站在厅前请安的两个容貌俱是出众的女儿,心中微动。

男人娶妻之后便是纳妾,能与平远将军结姻亲之好,对姚家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思及至此,姚绍便打定了主意,要她们姐妹二人同去平远将军府“露面”。

“云卿、予柔,你们就随为父一同去参加谢将军的喜宴。”他起身率先走出花厅。

“是/是。”两人齐答,而后跟在姚绍身后离开。

云卿是二姐姚婵的小字。

姚蝉素来听话,何况她本就从母亲姜苌月那知晓,父亲会带她前去赴宴。

她曾听坊间传闻,谢邈将军英武不凡,威风凛凛。

他的独子谢然,与他相比容颜俊美过之而无不及。

人云谢家有子,雅眉俊目,神清骨秀,渊渟岳立,见之忘俗。

姚府外备好了三顶轿撵。

姚绍带着姚妫、姚婵以及早就挑选好的贺礼,穿街过巷的去到了将军府。

将军府此时已经来了不少宾客,姚绍老远见到几位关系亲近的同僚,拱手上前和他们攀谈。

姚妫前世已经来过,对将军府也算是熟门熟路。

姚婵攥紧双手,略微地避开来往的人流,眼神来回的张望着传闻中谢家公子的身影,却所寻无果。

直到平远将军带着新夫人的轿子,在门外下马,由喜婆背着新娘入了大堂,准备行礼。

新娘魏湘穿着彩绣龙凤的大红吉服,身形纤瘦,盖着大红盖头,看不清模样,只觉她含羞带怯,娇弱柔美。

高堂上坐着谢家的太夫人,和魏湘的父亲。

“一拜天地,一团和气。”

“二拜高堂,金玉满堂。”

“三拜太夫人,福寿康宁。”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姚妫看着他们行完礼,新娘被喜婆搀回了房间,谢将军则留下与满堂的宾客开怀畅饮。

那些企图攀附将军府的大臣,在席间谄媚奉承的话滔滔不绝,听的姚妫大为佩服。

这些人个个文采斐然,不愧是穆沅朝选拔的人才。

姚绍端着酒杯起身,走到平远将军身边躬身与他耳语了几句。

谢邈身躯挺直,剑眉星目,虽已过而立之年,可丰神俊朗之姿不减,反多了一份成熟稳重的男儿气概,举手投足,亦能迷倒贵女无数。

他顺着姚绍抬手的方向,看向了姚婵、姚妫两位年轻貌美的晚辈,却并未因她们二人出挑的容貌,目光有半分多余的停留。

姚绍的算盘并没有打响,谢邈久经沙场,木心石腹,看中的又岂会是女子美貌的皮囊。

姚妫在心底嗤笑姚绍的行为,借故不适悄然离场,她趁前厅喜宴热闹,避开下人们的耳目,偷溜去了将军府的后院,院内植有修竹青松,郁郁葱葱。

沿着檐下游廊走到尽头,青灰色的石墙下那颗枣树还在。

姚妫记得谢然的院子在府内东南角,从这面墙翻过去能省不少时间。

好在此时四下无人,姚妫十四岁的身体格外轻盈,她双手攀着树干,一脚踏在墙面,向上用力一蹬,顺着树身轻轻松松就跳上了墙头。

姚妫踩在墙头,张开双臂,像展翅的鸟儿,保持着平衡慢慢走向墙内侧靠矮松的位置。

她仔细估量着自己和矮松之间的那段距离,以及树体承受重量的能力。

好在一切计算无误,她堪称完美地落了地。

掸去衣裙袖口处的灰尘,姚妫若无其事地大步往里迈去。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方才的这番举动,一点不落的全被远处梨树下的男子看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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