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乔当初之所以选中这个宫侍做通禀侍人,便是看中他实诚且不懂变通。
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便知道,恐怕秦书寻死是假,借故想见她才是真。
去看看也好,省得他总是到太极宫来晃悠。
赵乔想着,便吩咐道:“你去叫青禾准备轿撵,马上去秦侧君那里一趟。”
宫侍也没意识到哪里不对。现在见赵乔下令,便自以为完成了秦书的嘱托,兴冲冲地领命下去了。
此时,秦书正在急急忙忙地往回赶。他得在陛下到达之前回到自己宫中。
但还在半路上,才到御花园,他便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了避让圣驾的提醒。
“啊怎么办?怎么办?”身边的宫侍往后看了一眼,比他还要惊慌,“侧君,好像是陛下过来了!”
秦书跺了跺脚:“可恶,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他才刚从太极宫门口离开没多久呢!那通禀的宫侍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快就把陛下叫过来了,他还没来得及回去呢。回头一定要找他算账!
秦书恨恨想着,脚下慌不择路。
正要一路小跑着回自己的宫里,眼帘里却突然闯入了御花园的那口金鲤池。
他灵机一动,连忙带着人就过去了。
现在只盼着陛下的轿撵在此处停下。
“停!”青禾喊停轿撵。
赵乔:“怎么了?”
青禾往前面多走了几步,看到金鲤池边的身影,确定自己没看错,才侧过身对赵乔道:“陛下,前面好像就是秦侧君。”
“他不是回宫了吗?怎么还在这里?”赵乔探出身去看。
“啊!”青禾发出一声讶然,“秦侧君好像是要跳水!”
赵乔皱了皱眉,下来往那金鲤池走去。
还未走近,便见秦书正倚着栏杆,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你这是在干什么?”赵乔问他。
秦书却像是才发现有人过来了一般,缓慢地转过身,眼神蕴满轻愁,呢喃道:“陛下?”
赵乔:“是朕。”
秦书眨了眨眼,愁绪消散,露出惊喜的笑容:“竟然真的是陛下!”
可是随即他的脸蛋又忍不住染上哀愁:“陛下还愿意来见我最后一面,真好。可是我已经配不上陛下了!我脏了!”
赵乔不禁露出讶异的神色,她能想到最严重的事情也不过是:“你被狗咬了?”
秦书的哀愁一滞:“陛下别说笑了。哪儿会有这么离谱的事?”
没等赵乔说话,他便双眼一闭,微抬起头看向天空,任由清澈的泪水顺着脸颊下滑。
再次睁开眼,他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陛下,我被太医诊脉时摸了手!我不干净了!”
赵乔心说,这不比被狗咬了还离谱?
但她没说出口,只是感到了一阵疲倦。
“侧君,您千万别想不开啊!”秦书的贴身侍从上前拉住他,声泪俱下,“这根本不是您的错!”
秦书一时又流下两行泪来:“不!这就是我的错!是我不守男德!我就应该从这里跳下去!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才好踏上轮回路!”
他说着,抽空用余光去观察女帝的反应。
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陛下一定会认为他是个重视男德的好男人吧?
却见赵乔以手扶额,揉着太阳穴,把脸偏到了一边去。
青禾上前一步,替她开口道:“这池子浅得很,从这儿跳下去是不会死人的。”
接着就为秦书指了条明路,“要是真想寻死,还得去通向宫外那条运河。”
“陛、陛下……”秦书蓦然睁大双眼,一时骑虎难下,颤着嘴唇半天说不出一个整句。
他心知女帝一定是看出了他的那点小心思,也顾不得别的了,扑上去便抱住赵乔的腿哭诉起来,
“呜呜呜呜呜陛下,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我不这么做,又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您呢?呜呜呜呜……”
约莫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秦书哭得真情实感,生动如画。
见他哭得实在可怜,赵乔微微俯身,拍了拍他的脑袋,“好了。朕不怪你。”
说着便让青禾把他扶起来。
秦书却哭得更厉害了:“陛下,您是不是嫌弃我?怎么也不亲自拉我一把。”
赵乔呵呵一笑:“你非要这么想,朕也没办法。”
秦书噎了噎,哭腔停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散开,就听见赵乔继续说:“别不高兴了。朕今日还特地送了你个东西,你也没瞧见?”
秦书闻言,倏然笑开,几乎让人以为刚才的一场痛苦只是幻觉:“陛下还给我送东西了?是什么东西啊?”
赵乔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近来。
秦书一时竟有些羞涩。从袖口拿出一方绣帕抹了把脸,才欢天喜地地凑过去。
赵乔贴近他的耳廓,悄声吐出三个字:“丑东西。”
“啊?”秦书疑惑又不解。
赵乔接着道:“朕新封的郑侍君,就是送你的乐子。”
秦书:“这算什么乐子?我不要!”
“那你还想要什么?”赵乔讶异地看着他,目光逐渐变得嫌弃,“你怎么这么物质?”
“朕不喜欢太物质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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