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背上人命官司,可麻烦大了。
“平时关系如何?”
燕赤霞又问,眼神渐渐变得逼迫。
李元镇定自若,目光与燕赤霞对视,“我爹娘与二叔早已分家,自爹娘死后,我和二叔很少来往,谈不上有什么情分。”
回答很正常。
亲戚之间么,除了那层血缘关系,其实什么都没有,很容易疏远。
过了一辈,谁也不认识谁了。
“昨晚你在何处,做什么事?”
燕赤霞继续问道。
眼神缓和许多。
李元不假思索道:“在家,睡觉。”
“亥时入睡,卯时起床。”
“晌午衙差大哥上门,才知二叔家遭了惨事。”
毫无破绽。
燕赤霞微微一笑,又按部就班问了几个问题。
问题都很普通,比如“最近是否和二叔家有来往”,“二叔的性格脾气如何”等等。
李元松口气,一一回答。
看来,衙门并非怀疑他,只是例行查问而已。
不止是他,巷道里的几户街坊也都被叫来查问,证言一一记录在册。
半个时辰后。
综合了证物,证词和验尸结果,燕赤霞已然有了判断。
“自作孽,不可活啊!”
“此案凶手已了,可以禀告县令大人,进行结案了!”
李元微微一怔。
立即发问道:“燕捕头,我二叔一家怎么死的?”
“凶手是谁?”
这话,必须问。
不问反而有破绽。
自己家亲戚死了,正常人都会想知道怎么回事,凶手是谁。
“跟我来!”
燕捕头拍了拍李元的肩,走进里屋。
屋内杂乱不堪,一片狼藉。
墙面上满是裂痕,横七竖八,明显是被乱刀劈出来的。
旁边,一张柳木八仙桌断成两截,各种法器和符纸撒落在地,破烂不堪,墙角的条几,木柜也都被砸翻。
地上,一张老旧的八卦盘摔得四分五裂,一柄木剑断成了三段,一些画好的黄符也被撕得粉碎。
整个屋子像经历了一场风暴。
燕赤霞叹口气,指着地面上一片狼藉的黄符和法器,道:“你二叔学了点皮毛道术,胡乱滥用,才招致恶果。”
“看,这些黄符都是招弄小鬼的邪符,为正统道术所禁。”
“这木剑也是邪器,伤人伤己。”
燕赤霞不仅武艺高强,对道术也颇有研究,一一解释。
“你二叔昨夜应该是弄什么小鬼邪术,结果被反噬。”
“神魂受创,意识不清,就变成六亲不认的疯子。”
“他的妻子和孩子,都是被他用柴刀砍死的。”
“后来,自己也悬梁自尽了,可悲!”
燕捕头经验老道,根据现场所查和街坊口述,推演出了事情经过,大差不差。
李元听了,心中感慨万千。
二叔二婶为一己之私,害人害己。
终究逃不过“报应”二字。
唯一可怜无辜的是小孩。
才三岁,就被爹娘的恶行所连累!
见李元低着头,沉默不语,燕赤霞以为他在伤心,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人死不能复生!”
“兄弟节哀!”
“尽早让你二叔一家入土为安吧!”
说罢走出屋子,吩咐捕快们带上证物,记好案卷,回衙门例行结案。
此事了了。
……
待衙差们离去,李元收敛神色。
准备料理二叔一家的后事。
一来装样子给别人看,免得惹人怀疑。
二来也是尽最后一点情分,好歹血缘上是他二叔。
李元将三具尸体,一一从床上搬下。
掀起被血浸透的被褥,忽然发现了一包鼓鼓的东西。
何物?
打开一瞧,里面是白花花的银锭子。
粗略一数有一百多两。
好家伙,二叔家攒的钱还不少呢。
一百多两不是小数目,足够在平阳县买一处小院子了。
也好。
有这些钱,办一场丧葬不是问题。
于是李元拿了银子,先去棺材铺订了三副棺材,买些丧礼所用的花圈,纸人,黄纸等等。
按平阳县的习俗,丧礼要办三日。
一番折腾且不必细说。
三日后,丧事办完,将二叔一家埋在了城外的乱葬岗,立了墓碑。
最后一算,棺材花了三十两,杂七杂八的丧葬费花了四十两。
还剩七十两银子。
李元欣然收之,算是操劳三日的辛苦费。
加上这座小院子,将来收拾收拾,卖出去也得几百两银子。
收获不小啊!
此事也告一段落。
人死如灯灭,恩怨了清。
随风去,随水流。
只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害人终究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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