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斜黄昏,万家灯火。

忽有一人自红日边陲而来,踏空而行,衣袂翩跹。

云巍俯瞰脚下山川城镇,如星点般渺小。

上苍若是有灵,所眺之景应是如此,渺小如斯,方生方死。

抵达目的地,他这次没有中途耽误工夫,端阳郡至这石岗县,其间三四百里,半日足矣。

那茅屋如旧,只见他指尖真气凝聚,陡然间摩擦起火。

火苗飘飞而去,沾染茅草后熊熊燃烧。

云巍取出一块白帕遮住口鼻,使浓烟不至于过分呛鼻。

他目睹着火势熊熊,脸庞被烘烤得炙热。

“如此一来,王爷也该彻底安心了。”

他自言自语道。

“烈火喧哗,当饮一大白。”

云巍转身离开,一时兴起,他想去县城内讨两杯酒喝。

他沿着溪边行走,波光粼粼的溪面映照着落日的余晖。

由于这几日的晴天,溪边的泥潭早已被阳光烤得凝固。

借着最后一缕阳光,云巍看到一排凝固的脚印,其方向恰好指向那茅屋。

云巍突然立住,他揉捻着胡须,目光深沉。

太阳最终坠下山头,阑珊夜色取而代之。

夜的漆黑打在云巍身上,他的双眸却红得惊心。

长长一声叹息,云巍收敛目光。

“人世喧哗,当酩酊一场。”

他再次踏空而起,融入夜色。

隔天,李棠闻鸡鸣声而起,一番洗漱后,他悠悠然赶赴衙门。

路过镇门口的市集,他像往常一样买了些早点,同时与大叔大婶们寒暄一番。

李棠人缘尚可,唯独总有些大婶想把她们沾亲带故的闺女介绍给自己,甚是苦恼。

衙门这边解决了张府大案,最近几天应该会很闲,李棠也开启了摸鱼模式。

毕竟仵作这一行,本质上还是与死人打交道。

在这个猫猫狗狗街头打架都被人们当成话题津津乐道的石岗县,真正需要仵作出手的机会并不多。

抵达衙门后,李棠一头钻进属于自己的杂物间,不闻外事,专心侍弄他那些花花草草。

外头捕快们正欢呼雀跃,刚刚他们得到一个大好消息,由于破获大案,吴县令将他们当月的俸禄足足提了一倍。

至于吴县令本人,他与黄捕头去看自己的新宅子了。

中午期间,徐非会找李棠聊会天,如果有机会他会在李棠这赖一个下午。

但通常不过一个时辰,他就会被同僚抓走,帮县民逮鸡撵牛。

小城小民,时间逐渐沉淀了下来,碎成光阴。

另一边,端阳王府内。

云巍单膝而跪,面沉似水。

端阳王李殊贤坐在王座上,一只手紧紧握着扶手。

“封京那边并无动静,大抵只是山民野人偶然看到那茅屋,甚至不一定进去过。”

李殊贤沉声道。

“王爷,此事责任在我,在下愿意负起罪责。”

云巍叩首道。

“罢了,张宝财已死便足矣。”

李殊贤叹息道。

“可是殿下,就算是山民野人恐怕也晓得看见死人得通知当地衙门。”

此时云巍突然提了一嘴。

“那又如何?还能查到我头上不成?区区一县之官,随意拿捏。”

李殊贤目光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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