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02)

晚饭过后,没到半小时,江美惠就撵女儿女婿回家了。

临走之前,她还特意把原意叫到厨房压低嗓音交代:“繁臣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你俩可得抓紧点。”

原意手里捧着一瓣西瓜在啃,有些没跟上太后娘娘的思路,神色茫然,“妈,抓紧什么呀?”

“你说抓紧什么?”江女士把洗好的碗筷放进碗柜,腾出手赏给原意一记毛栗子,“当然是生孩子啦!你俩过完年都三十了,还不应该生孩子呀?”

原意:“……”

原意浓眉一皱,手里的西瓜顿时不香了!

客厅里,孟繁臣正在和老丈人说话,不知聊到了什么,把老丈人逗得眉开眼笑的。

江女士远远瞅了一眼宝贝女婿,一脸姨母笑,越看越高兴。转头继续给原意洗脑:“之前繁臣在梵于支教,你俩一年到头都聚不到一起,是条件不允许。现在他回来了,你们赶紧把生孩子这件大事提上日程,争取明年就给我和你爸生个大胖小子。”

原意:“……”

让她和孟繁臣生孩子?

开什么玩笑!

原意完全没放在心上。她把瓜皮丢进垃圾桶,面上敷衍道:“行了妈,这事儿我俩要从长计议,您就别催了。”

江女士:“还从长计议什么,赶紧生。趁现在我和你婆婆还有力气,还能帮你们带带孩子。等过个几年,我们就是想带也没那精力了。你让繁臣把烟戒了,你俩调理下身体,好好备孕。”

原意:“……”

“行了,我回去了。”原意被老母亲念得头疼,只想赶紧走人。

——

孟繁臣席间被老丈人灌了不少酒,这会儿脑子晕晕乎乎的。回去自然是原意开车。

把车平稳开进小区车库,原意熄了火,解了安全带。扭头往副驾上一看,孟繁臣那家伙居然歪着脑袋睡着了。

酒精作用,男人双颊染上了一层绯红,从耳根蔓延到了脖子。眼皮紧闭,鸦羽般乌黑浓密的长睫自然垂下,筛下点点阴影。安静乖巧的模样像个小婴儿。

她扯起唇角,忍不住轻嗤了一声,心想:这人不会喝酒还陪她爹喝那么多。可真是二十四孝好女婿,难怪她爹娘那么疼他。

“醒醒,孟繁臣!”原意晃了晃孟繁臣,把人喊醒。

她打小就这样连名带姓喊孟繁臣,都喊习惯了。

手臂传来一阵剧烈的摇晃感,年轻的男人倏然转醒,双眼迷离,嗓音微哑,“小意,到了?”

“嗯。”原意点点头,“下车吧。”

她先拿了自己的手机和包包下车。孟繁臣紧随其后,绕到后备箱取了行李箱。

青溪云庐这套房子是孟繁臣的父母全款买的,给两人当婚房的。原意的父母出了装修钱,婚后她就一直住在这里。

三室一厅,180平,装修全是按照原意的喜好来的。孟繁臣支教的这三年,她一个人住,周末去父母家蹭饭,小日子别提多惬意了。

而现在孟繁臣回来了。

原意头疼的是,今晚该让这家伙睡哪里?客房吗?

她心不在焉地给孟繁臣泡了杯蜂蜜水,“醒醒酒。”

“谢谢。”孟繁臣伸手接过,一时不察,指尖碰到原意的手,有些烫。

原意猛地把手缩了回去。

她撩了撩刘海,讪讪然道:“我先去洗澡。”

孟繁臣整个人陷进沙发,脑袋又沉又重,抬不起来。身体也疲软发虚,使不上劲儿。

蜂蜜水刚泡的,热度透过杯壁传递到他手心里,烫得厉害。险些有些握不住。

他低头轻呡一口,舌尖直发麻。太烫了,喝不下去。转手把玻璃杯放到茶几上,让它先晾晾。

浴室离客厅不远,隔着一扇磨砂玻璃门,传来一串串让人无法忽视的水声。门板上映出一道玲珑曼妙的身影,手臂一直在不断移动。

孟繁臣突然觉得眼神有些飘忽,酒气上涌,脑子好像更晕了。他赶紧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

不期然,手机铃声骤然炸响,暂时阻隔了浴室里的那点澜澜水声。

孟繁臣被铃声吵得头皮一紧,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垂眸瞟了一眼,懒懒接通,“怎么说?”

“老孟,你刚回来,我怎么着也得给你接风呀!老地方,来不来?”电话那头是一个同样年轻的男声,来自孟繁臣的好友顾塬。

顾塬是孟繁臣的同系师兄,比他高一届。一个学校混了好几年,关系比什么都铁。后面顾塬娶了原意的堂姐原茵。两人算是亲上加亲。

说起来,孟繁臣会去梵于支教也和顾塬有关系。三年前,顾塬的堂弟顾砚钦拉上他的好兄弟江既白在梵于下辖的一个贫困山区捐建了三所希望小学。顾导和江制片怕自己的钱打了水漂,落不到实处,想找个靠谱的人过去主事。顾塬就推荐了孟繁臣。

孟繁臣一去三年,把学校从无到有给建起来,又面向社会广招支教老师,吸纳社会各界的募捐,让学校慢慢步入正轨。等一切稳定了,他才回来。

“不去了。”孟繁臣抬手揉揉肿胀的太阳穴,双眼微眯,音色倦怠,“晚上被我老丈人灌了几杯,现在脑子晕得很。”

“行吧,那我就不拖你出来了。你刚回来,好好陪陪小意吧。”顾塬闻言,不做勉强。

电话刚挂断,身后冷不丁冒出一道轻柔的女声,刮人耳郭,“是姐夫?”

孟繁臣条件反射回头,视线中央,原意穿一条贴身的吊带睡裙,明艳的酒红色,长度勉强遮住大腿根,裙摆下阴影晃动。

深V领,领口一大片白皙莹润的肌肤显露无疑。往下沟壑起伏,风光旖旎。偏偏胸前最重要的位置湿了一小块,突兀的两点,无比惹眼。

男人不禁滑动了两下喉结,觉得嗓子眼儿有些干涩。

原意没察觉到他的打量,自顾拿着干毛巾擦头发,又问了一遍:“是姐夫打电话来吗?”

“嗯。”孟繁臣不自然地剥离掉自己的目光,懒懒散散应一声,“喊我出去聚聚。”

“那你怎么不去啊?”

“头晕,不想出门。”

“哦。”

寥寥数语,话题到了这里,也就断了。

原意不轻不重地擦着自己的头发。两节纤长的手臂暴露在灯下,皮肤明显黑了一大圈。和其他部位对比都是两个颜色的。

她肤色偏白,比一般人要白上好几度。手臂晒黑的位置自然惹眼,想忽视都难。

孟繁臣不禁分出眼神,多瞧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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