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她早就疲累到了极限,迈出的每一个步子都很艰难,但她始终没有放弃,咬紧牙根,被汗水打湿了的眼睛直盯着前方,继续往前。
脑海里忽然响起不久前南羡对他说的那句话:“你给朕等着……别太瞧不起朕……”
先前他对这句话多少是有些轻蔑的。
可此时,一颗心沉甸甸的,那根不知何时在心底滋生的毒藤,再一次搅得他心绪不宁,烦躁难受。
突然,他感到有道视线注视过来。
司逍眸子微眯,与那道视线在半空碰了碰。
那人穿着一身肃杀的黑衣,眉目倒并不突出,看他的同时,筷子上似乎还夹了什么往嘴里送,只看了他片刻,就将视线转落在了校场奔跑的人身上。
司逍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敌意,本来打算路过的他,此时脚步却不听使唤的朝校场里走。
南羡跑得大汗淋漓,她几日穿了件灰色骑装,此时骑装内襟完全被汗湿透,极其难受的紧贴在她肌肤上,但穆玄没有喊停,她不能停下来。
这人脾气古怪,仿佛自由自在的寒风,来去无踪,必须要趁着他还没对红糖糍粑腻歪前,多学一点是一点。
日头晃得头晕,南羡恍惚看见了司逍。
她心里一咯噔,她不会中暑了吧?居然出现了幻觉。
见南羡神情古怪的看了他几眼后就移开目光,司逍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拧了拧眉,伸臂将人拦住。
南羡撞上他的手臂,真实的感觉令她茫然了一瞬。
“司……逍?”
迟疑地语气令司逍心头微涩,冷声道:“几日不见,皇上认不得臣妾了?”
“你来做什么?”南羡瞪了他一眼,绕开他继续往前跑。
怎么气还没消?
司逍眉梢阴郁的跟在她身后。
“西烬将信国公送到了府衙,我去看了眼,浑身上下没有好皮,嗓子被毒哑了,十指全削,就连足指也切断了——”
“西烬若要取信国公的命轻而易举,可他却将身躯残破的信国公送进顺天府,我思来想去,他这般做只有一个好处——让淑贵妃更仇恨你,陛下可有什么把柄落在淑贵妃手中?”
不愧是城府极深的黑莲花大反派,猜的和真相八九不离十。
她最大的把柄就捏在淑贵妃手上。
南羡抿了抿唇,没有吱声,一部分原因是不想答,另一部分原因是累得嗓子干哑,没力气说话。
加快速度跑完最后两圈,没回头看司逍一眼。
两人跑到树荫下,南羡气喘吁吁的扶着膝盖喘了会儿气,等胸腔疼得没那么难受了,接过小梁子递来的水,咕噜噜灌了下去。
“师父,十五圈跑完了”,南羡犹自喘着气,小梁子心疼的看着陛下,正要用湿帕子给南羡拭汗,湿帕子被人冷不丁抽走。
司逍将湿帕子对叠,不由分说的擦上南羡小巧的脸颊。
这般近距离的看,才知道她出了多少汗,连脖颈都湿润润的,整个人仿佛刚从浴桶里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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