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鹮目光灼灼,摆出一副听睡前故事的姿态,盯着段骁的背影翘首以盼。

少年脊背挺直,倒是坦荡。只是摸烟盒的动作停在半空,又缩了回来。

“你若只是想听故事,我讲个别人的。”斟酌半晌,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我,有一个朋友......”

......这个朋友就是我。

秦鹮差点没憋住笑。

她要不要提醒他,这种小学鸡开场,真的很无聊?

“行,你说吧。”

段骁没听见她言语里的笑意,慢悠悠继续往下讲。

故事很短,也很俗气。

无非是一家有兄弟俩,性格却迥异,老大沉稳内敛,老二张扬桀骜,因性格不同,行事作风也大相径庭。

更为成熟懂事的老大,自然被家里人寄予厚望,从小被捧在手心里,泡在蜜罐里,孩子也确实争气,一路名校保送,留学海外,如今事业有成。

相比之下,老二简直是个混球。

好听点说,是一身反骨,不好听的,就是油盐不进。

打架,逃学,骂校长。

抽烟,喝酒,泡夜店。

常常满身是血,醉醺醺地回家来,光是高中三年,就被开除了两回。

老二集不良少年的所有特质于一身,不仅恶名在外,连家里人也不待见,话里话外常常被人和老大做比较。这一比,更是让人唏嘘。

同样的家庭环境,怎么养出如此迥然的两个孩子呢?

众人不解,也不约而同地断定,幼子不成器,是多子女家庭的基操。

时间一长,所有人都认定这孩子没救了,连家里老爷子也默许,不再管他,任由他在外自生自灭。

老二脾气爆,18岁一到,立马出了国,和家里断了联系。

......

秦鹮关注点有点偏:“那你......不是,那你的这位朋友,和他大哥关系如何?”

段骁挑眉:“还行。”

毕竟自己出国后,段煜卓时常给他打来生活费。即便他屡次解释,自己积蓄足够,段煜卓还是不放心。

他没有告诉秦鹮,这个与他性格迥异,大他十岁的哥哥,是那个家里给他温暖最多的人。

......

......

秦鹮抱着被子,盯着段骁的背影若有所思,恍神很久才发问:“那你妈妈呢?”

她忘了“朋友”的掩护。

段骁也忘了。

令人心窒的冗长沉默过后,趁着屏幕灰掉等待复活的几秒,他声音低沉,回了一句:

“我没妈。”

......

秦鹮虽然诧异,但也急忙收了话茬。

敏锐察觉到,自己好像踩雷了。

劈啪作响的键盘敲击声,越发凌乱,秦鹮不懂游戏,只是觉得他屏幕灰掉的频率有点高。

她小声致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段骁没说话。

......

一局游戏结束,段骁推了键盘,实在烟瘾难捱,便拿起烟盒火机站起身,准备下楼抽根烟。

秦鹮已经许久没出声,还以为她睡了,可转身的刹那,却看见秦鹮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盯他看。

一双小狐狸似的眼睛泠泠清澈,睫毛扑簌簌,在顶灯的映照下斑驳成细碎的光影。

她抿着唇,声线柔柔:

“段骁,故事我听完了,可我还是觉得,你没有那么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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