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容昶走出会客厅,正看见一名婢子领着个眉目深邃的西域人走来,觉得十分眼熟,走上前将人拦下:“你就是替长公主施针之人?”
“是,是老朽。”术士看见他,魂就去了一半儿,当年他给此人中蛊,差点把小命都搭上。
他自小学习蛊毒之术,经手过无数人,却从未见过这样强横的体质。
中了宿幽这种剧毒,本应药石无医,他却硬生生扛了三日。
施蛊那日,因蛊虫迟迟不肯入体,他足足放了三大碗血,才成功将蛊虫引入他体内。
因其体质实在特殊,在贸然得知长公主承了他的精血后,才会那般惊慌失措。
在他血脉中浸养过的蛊虫已经认主,非其精血不入,这件事,或许他还并不知情。
正满心忐忑,玉痕已经拦在身前,语气不善道:“首辅大人,您究竟想做什么。”
萧容昶神色一凛,终是放弃与其纠缠,转身离去。
既要施针,说明还不得其解法。
背后给长公主下蛊之人究竟是谁,到底有何居心。
不知不觉间,他情绪渐渐焦虑起来,走出公主府,对等在马车旁的霜九道:“去查,近一个月出现在长公主身边的人,一个个详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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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屋偏逢连夜雨。
就在沁嘉算着日子享乐时,一则流言又在京中蔓延开来。
据说陆含章在老家有个未婚妻,对他痴心一片,听闻他高中状元,本来是带着陆母上京来投奔的,却在途中遭人暗杀,陆母含恨死了,未婚妻幸得好心人搭救,捡回一条命顺利上京。
进京之后,才知陆含章因私逃之罪被扣押在刑部,便去衙门击鼓鸣冤,控诉长公主以权压人,强逼状元入赘。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更有传言,长公主为了除掉后患,才派人去暗杀他的家眷,简直毫无底线,狠毒至极。
这时候,沁嘉正在玉霄宫的院子里与瑾贵妃喝茶。
林瑾是她相交多年的闺蜜,两人时常在一起喝酒聊天。
最近那些流言蜚语瑾贵妃也听到不少,眼见处于舆论风口浪尖的人,正悠哉悠哉坐在花架下专心挑宫女们呈上来的花样子,忍不住催促:“殿下穿什么都好看,臣妾刚看那匹大红色绣牡丹花的就不错,极衬您肤色。”
“这些鲜亮料子,还是留给年轻的穿吧。”沁嘉最后挑了一个湖水蓝,一个明黄色,笑睨着瑾贵妃,“陛下还是很宠你的,这么重要的活动,直接绕过皇后交给你办。”
“皇后还是个孩子,陛下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林瑾在后宫中年纪最长,资历最深,暂时管着后宫诸事。
方才这句话,沁嘉不知该如何往下接。
当初幼弟登位,为了巩固皇权,纳了林、李两家女子为后妃,林家固然势大,但根基不如李家深厚,加上林瑾年纪偏大一些,前年将立后的事提上日程,她就由着皇帝的喜好,立了李家的女儿。
因着这事,她一直觉得有些对不住林瑾,毕竟当初是自己主动抛出橄榄枝,召见林国辅并特地指明要嫡长女入宫。
看她怔愣不说话,林瑾‘扑哧’一声笑了:“你是在担心我不受宠吗。”
“陛下虽然不常来,可封赏从未少我的,且后宫中大小事都由我做主,不比皇后那个小哭包强得多。”
“嗯……也是。”沁嘉没有经验,不懂男女之间相处,到底要怎样才算好。
但像林瑾这般,能获得夫君尊重,又手握后宫赏罚大权,应是不需要担心的。
”对了,我还想问问殿下,那些传闻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含章难不成还真有个未婚妻。”林瑾终于抑制不住八卦的心,巴巴凑过去问。
沁嘉瞥她一眼:“什么未婚妻。”
寻常谁又敢拿这种事来污她的耳朵,陆含章哪来的未婚妻,她怎么不知道。
林瑾来了精神,将各个版本的流言,都跟她详细分解了一遍。
“若真如此,倒是本宫的不是了。”她没什么诚意的说着,慢悠悠喝了一口茶。
当初想着反正要成亲,不如就挑个模样顺眼点的,若知道后续会这么多麻烦,就选个不那么打眼的了。
相较于这些满天飞的流言,有关她身上的蛊毒,倒是被皇帝跟萧容昶两人瞒得滴水不漏。
“依我看,这事定有蹊跷。”林瑾看了眼她神色,从盘子里捡了一颗葡萄,剥了皮亲自喂进她嘴里:“你说,会不会又是你那皇叔在后面弄鬼。”
“有可能。”沁嘉觉得葡萄真酸,又不方便当着她吐了,蹙着眉咽下去,拿扇子猛扇了几下脸。
林瑾无奈叹了口气,心道她还是这样,说话滴水不漏,非得要到最后一步,才能让人见识她的手段。
当初,逼夙王出家的时候就是如此。
打量眼前一身华丽宫装,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美艳逼人的女子,林瑾暗暗叹息,一个女人拥有这样的容貌,又有如此强硬的心肠,天下间还有什么事做不成呢。
不外乎前两年,朝中人人都对她避如蛇蝎,惧如猛兽。
想到那件往事,她觉得自己也不是很悲惨,不就是被闺中密友和父亲合谋卖给了皇家么。
那位,可是一颗真心被戳成了筛子,心冷得跑去落发为僧,至今还在庙里住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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