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郑国,国号为郑,谭为王姓,定都纯阳,封地三千里。

因其地理位置偏南,且深于山间丛林,阳光水源充足,外加四季常春,故而南域瓜果米粮极为丰盛。

然小国偏离中原圣地,终有各处局限,譬如人力物资,军事财政,相较于中都楚国,差之甚远。

楚宫气势磅礴,卫军戒备森严,内侍婢女众多,宴厅豪华气派,案具精巧别致,膳食丰富多彩,源自五湖四海,是郑国乃至任何一个王室不可比拟的。

可便是面临这番景象,郑王却也不惊不奇,入宴之后,面对群臣相观,倒是处之自然,毫不畏怯。

然而坐在他旁侧的郑国小王爷,此刻却是满眼惊奇地四处观望,甚至连案上的酒盏和玉箸都要瞧个仔细。

一旁的两个小宫女见之掩着袖边做笑,见他拿着玉箸用牙啃咬,一名小宫女半跪至他案旁,取走他手中玉箸,轻笑道:“小王爷,这是用来夹菜的,不是用来吃的。”

要说这郑国,除了一个镇国将军名扬天下外,另一个人尽皆知的便是这傻子小王爷。

小王爷名昭,字新胤,因幼时生过一场大病,高烧过后情智残缺,因而除去储君之位,列为贵亲王,权势地位等同帝位,如今年岁正与这楚国小皇帝同等。

这谭小王爷虽无楚国皇帝那般貌若冠玉,但眉目清明,神色朗朗,倒也是个俊逸的主,可叹是个半傻之人,众人摇头叹息不免惋惜。

再论起这郑国之王,谭旭,谭修明,与这小王爷虽为手足,样貌却远不及这谭小王爷,只能算作姿色平平,但身为一国之君,他倒有着异样的沉着和端稳,眉眼中更是藏不住的野心和博欲,到底也不过才是楚端王那般的年纪。

众人倒是新奇,这郑国之君随身携着这小王爷的举止倒似极了护兄如命的楚小皇帝。

见谭新胤换了一身新裘袍,谭修明蔼声问他:“新胤去了何处,为何换了一身衣裳?”

谭新胤戳着一块肉团子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回话:“没去、哪里。”

“胤儿撒谎,”谭修明神色肃了几分,“时才楚宫来人禀了为兄,说你闯了偏殿,冲撞了楚国端王。”

谭新胤听此,有些心虚地咀嚼着腮帮里的肉圆子,不敢看他。

谭修明见他这般模样,倒也没再责他,低声问他:“新胤见着端王了,可知那端王真如传闻中那般貌美?”

谭新胤忽然抬头看他,扑闪了两下乌黑的眼睫,不知王兄为何如此问。

谭修明补充道:“王兄有些好奇,新胤可否告知王兄?”

谭新胤眨了眨眼,而后摇摇头,凑近他耳边神秘道:“传闻、骗人,端王、丑。”

谭修明退开脸,有些不可信地打量着他的神情。

天下传闻无非有三,楚暴君楚怀瑜,生性阴戾,杀人如麻;郑将军袁沃瑾,军场战神,无往不胜;楚端王楚怀安,天资绝色,风采斐然。

莫非,这传闻有假?

可他这王弟向来痴傻,从不会撒谎,尤是见了谁都要夸一句好看,怎又会说出这楚端王丑的话来。

谭修明继而探问:“如何丑?”

谭新胤捏着玉箸两手扯开自己的嘴:“这样子,好吓人,新胤亲眼、瞧见。”

见他坚持自己所见,谭修明不再追问,不管是真丑还是假丑,只怕传闻却有异处。

礼数贺物样样齐全,宴会由始,谭修明闭口不谈将俘一事,楚怀瑜倒也不提,始终摆出一副局外人之姿。

众朝臣只觉被夹在这两国暗争之中,犹如配菜的烧饼馅料,不知哪一口便会咬到了自己身上,因此俱是小心翼翼,不插任何一言。

见楚怀瑜盯着谭新胤,目光细端,谭修明笑问:“适才听禀闻,舍弟擅入偏殿,扰了贵国端王殿下,本君实感愧疚,舍弟莽撞,还望楚王见谅。”

楚怀瑜回笑:“是宫中嫔妾们不懂事,冒犯了谭小王爷。”

说到此处,他转脸看向贵族族主们所处之席:“朕已将各族贵女谴回驿馆,还望几位族主们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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