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穿一身天青色长袍,披着冷月的清晖,乌发浓密,长睫微垂,肤色如同冰白的冷玉,而眸色也极其浅淡,显出一种过分的冷漠与不近人情,若岩岩清峙,壁立千仞。
灵台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少主,只提醒道:“门被他们从里面堵了,但你去敲门他们应当会给你开的。”
这人却在看清他相貌的一瞬间很古怪的笑了下,有点微妙的问:“你是风陵吧?”
灵台奇怪:“你认识我?”
这人点点头:“略听过你的名字。”
灵台脸色微白,果然他打雪里那一巴掌的事都已经传遍了。
但这人并不戳穿他,只是又问:“你还不进去吗?”
灵台觉得有点丢脸,含糊道:“我得罪人了,他们不给我开门。”
这人了然的点点头:“那你跟我来。”
灵台跟了上去,看着这人只轻轻挥了一下,门就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而刚才还闹哄哄的学室在他们进去的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灵台感觉那一瞬间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形同屠杀。
这人选好位置对他颔首,“坐这儿吧。”
灵台坐下去,正想问身侧这人叫什么名字,就感到有一道阴冷的视线舔舐着他的后背,他回头一看,果然就看到雪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他抿了抿唇,手指微紧,回过头来正好就听到身侧之人问他:“我刚过来见到一头白狼等在外面,是等你的吗?”
灵台总觉得跟这人坐一起很不自在,但他又不好说:“那白狼叫小白,是我养的。”
刚说完,他就听见从后方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那个就是风陵。”
“总算见到真人了,他这两天风头很盛啊。”
“嘁,难怪一来就想着要攀高枝,你看他生的那个样子,连走路的样子都像是去招客。”
“仙居那等穷山恶水的地方,当然要另谋出路了。”
“听说他还抹香,他今天也抹了吧,你们闻到没有?”
“他还真敢,来第二天就甩了雪里一巴掌。”
“啊,这消息都传遍了,我还以为假的呢,竟是真的吗?那他还真是……厉害啊!”
又有人回:“还不止呢,我比你们早来一天,这位一来通行玉牌都没领就得罪了怜漆,不过他运气好碰到怜朔,怜漆算是倒大霉了。”
“还有这种事!”
众人嘀咕一通又说到了他身侧之人。
“不过相折坐这儿什么意思?”
“你还看不明白吗?人家已经攀上相折了,相折过来陪读的。”
灵台听到这儿脸色都隐隐发青。
这些人根本都不认识他,却这样羞辱他,他本来觉得雪里已经是世上说话最恶毒的人了,可没想到,这些人说的话还能更恶毒难听!
可就在他要站起来的时候,他身侧的人已经率先出声:“若是有人不想上晚课,大可以出去站着。”
这句话果然很有份量,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就没有人再乱说了。
灵台默了一下才道谢,然后又问:“相折是你的名字吗?”
相折点点头,灵台还有问题要问,可给他们授课的长老已经进来了。
这位长老姓陆。
可这一堂晚课陆长老并没有讲任何东西,他先是吹嘘了一番自己如何天资超逸,如何刻苦修行,又是如何来到相家成了客卿长老,说的好不跌宕辉煌,末了,才意犹未尽的叫他们一个个起来做番自我介绍。
听到家族鼎盛者时陆长老就不住点头,可等到家族一般些的陆长老就面目冷淡了。
直等到一个少年站起来,微垂着头很是局促的说他来自林家,叫林欲时,学室里顿时一片轻嗤之声。
仙门之间也分排序,而林家就是排在最末流的那一个。
陆长老也笑了,笑完之后不无轻视的说:“据我所知,林家主早年的时候是个铁匠,至于林夫人,那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不过一个舞姬出身,家中既没有很好的助力,那你以后怕是要比旁人更刻苦才行,不然修行再落下,难不成以后要继承父母衣钵做个铁匠或是舞姬?”
整个学室顿时一片哄笑。
灵台却根本笑不出来。
他觉得陆长老实在可恶。
就因为林家处在最末流,他便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肆无忌惮的羞辱林欲吗?
他一瞬间想站起来为林欲说话,可……可他就算是站起来也不能改变什么,那些人肯定会连带着他一起羞辱的。
刚才那些人已经将他说的很难听了。
可如果他骂回去的话,他好像又惹不起那么多人。
他已经够出名了,再不想给风家惹祸了。
灵台的心情一瞬间低落下去。
等众人笑过,林欲脸色发白的坐下去,下一个人继续站起来自我介绍,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轮到灵台的时候,那长老听到他叫风陵时,只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要把心思放在正途上”
灵台紧紧捏住了自己的衣袖。
课上到中途门外有个小童找相折,相折出去了半盏茶的功夫回来给他说:“出了点急事我得先离开。”
说完又思量片刻加了一句:“我住在花萼楼,你有事可以来找我。”
灵台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他甚至觉得相折有点奇怪,明明他们才第一次见面。
下了晚课他收拾完东西正准备回去,却被座位上的雪里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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