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林把族老们签过字的分家书塞入怀中,领着妻女几个回到了卧房,从昨夜到现在,他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沉着一张铁青的脸,这样子让刘莲芝和大丫几个都有些害怕。

一家人把昨晚已经打包好的东西一件件地往筐子里装。

老刘氏也过来了,被打的半边脸还有些红肿,她让大栓和大柱兄弟两个赶着家中的牛车过来帮忙。

村里消息传的快,没一会儿大家就都知道周青林被分家的事了,许多人跟着牛车看热闹。同情的有之,奚落他的更是不少,尤其那张添头,咧着嘴在边上笑的那叫一个欢。

他还气着前两天和周青林打架的事呢。

自己个子矮,和周青林这大高个掐起架来只有挨打的份,没几下就被周青林按在地上揍的鼻青脸肿了,想想都憋屈。

现下看到周青林狼狈的模样,张添头心里自是说不出的畅快。

这周青林从小到大就没做过农活,妥妥一个肩不能挑背不能扛的废物,往后这日子指不定过的还不如他呢,到时候看他还怎么拽,哼!

村西头靠近大山,那房子就在山脚下,边上没几户人家,越走越冷清。

当初因急着给长工弄个落脚的地方,所以房子盖的有些仓促。

四间屋子,都是用泥巴夯的墙,屋顶上盖的也是茅草。

院墙则简单的用竹篱笆围了一个圈,连个院门都没有,只在篱笆墙东面留了个口做进出之用。

当天夜里,周青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望着茅草屋顶和边上的粗糙土墙,再看看身边瘦弱的妻子,又想起白天村里人看他笑话的样子,憋了许久的一口血终于吐了出来,就这样昏死了过去。

脑海里的记忆戛然而止,周青林也终于明白这具身体的原主是怎么嗝屁的了,原来竟是被他自己的无能为力给气死的。

他是极度鄙视原主的,你说你这么一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连自个父母兄弟是个什么德行都看不清,还掏心掏肺对他们好,这不是活该吗,你也不回头看看自己妻儿过的是个什么日子,一个男人不能让妻儿过上好日子那还能算男人吗。

好在现在他顶了原身穿了过来,不然留下家中这帮妇孺以后该怎么活。他真替原主不值,孝顺爹娘,诚待兄弟,除了善待妻女,其他的他一样都没落下。结果家里发达了,父母兄弟却把他当成包袱甩了。

一份真心却受到如此对待,换谁都难受,都说佛争一炷香,人活一口气,也无怪原主会被活活气死了。

可恨之人必然也有可怜之处,周青林心里默默的对原身念到,老弟你放心去吧,从今往后你的妻女就是老哥我的妻女,我一定会帮你好好照料的。嘿嘿,这话听着咋那么别扭呢。

说完,周青林顿觉周身一片清灵,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且脑海里自己和原身的记忆也融合在一起了,看来原身已经安心的离开了。

新的环境,虽然很陌生,但对他这个前世已经活了七十多年的老腊肉来说,接受起来并不是难事。这不,周青林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掰着手指数起自己的崽崽来了。父母兄弟那一堆就算了,反正都已分家另过,他和他们已经没有瓜葛了。

一,二,三,四,五,周青林看着自己伸出来的五根手指,觉的这动作有些幼稚,可他嘴角却快咧到耳根子了。

乖乖,这可是五个闺女啊,要不是此时场合不对,他早就哈哈大笑出声了。

周青林激动的双手合十,感谢老天!让他这辈子不再孤独终老。

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张张红扑扑、软嫩嫩的包子脸,围在他的身边,拉着他的胳膊不停的喊着爹爹、爹爹,周青林感觉自己的人生瞬间到达了巅峰。

嘿嘿,他再也不用羡慕养老院里那些老菜梆子了,往后谁再敢说他周青林是孤老头子,他保证一个大嘴巴子呼的他在原地转三圈。

哈哈哈哈哈哈......

门外,此时正一左一右的守着两个小姑娘,跟个门神似的。

听到爹爹在屋里的哈哈大笑声,两个小姑娘心里都有些发毛,她们爹爹不会是傻了吧?

从前天他们分家爹被气晕后,就没醒来过,请了大夫来瞧,说是肝火过旺,一时气急攻心所致,还特地叮嘱了不能让病人再受刺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听了大夫的话,她们和娘亲这两天心里就没踏实过,都怕爹爹有个什么事。

听说隔壁方王村有个汉子受了刺激后就变的疯疯癫癫的了,还常常会脱了衣服光着腚子满村子乱跑,那疯汉子的几个孩子只能在后面拼命的追,全村人都当笑话看。

想到如果爹爹也光着身子满村乱窜,而她们姐妹几个也在后面追着,还有村民们哈哈大笑的场景,两人不禁同时打了个冷颤,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坏的不灵!坏的不灵!她们家现在可不能再有什么事了。

“大姐,爹爹醒了呢,你说咱们要不要进去瞧瞧?”三丫伸出手,往屋里指了指,压低声音试探性的问到,想着平时爹爹对她们姐妹几个板着一张脸的样子,她又使劲吸了吸鼻子,大冷天的,三丫感觉自己缩在袖子里的手都开始冒汗了。

大丫想了想,犹豫的说到:“要不三丫你守在门口,大姐先进去瞧瞧,等没事了你再进来,” 十二岁的大丫已有了大姑娘的身姿,虽穿着酱紫色的粗布衣裙,也掩盖不住她秀丽的姿色。只可惜头发有些干枯发黄,一看就是缺少油水所致,发黄的发梢都开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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