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晗从小被教育食不言寝不语,她一口接一口咽下韩裴芸喂到嘴里的白粥,等韩裴芸舀粥的空档,忍不住说话了。
“想吃菜。”白粥没味道,她看见那几样小菜了,光看色泽就觉得很好吃。
韩裴芸刚舀起的一勺粥,听见顾景晗很好意思的讨菜吃,丢了勺子连粥都不给喂了。她坐在床边俯视着顾景晗,对方原本苍白的面色因为热粥有了几分血色,平心而论,尽管嘴上说着嫌弃,但实际上她看顾景晗还挺顺眼。
“要求可真多啊,我们很熟吗?”
胃不疼了,顾景晗恢复了些许力气,伸出被子里的一只手,拉住了床边韩裴芸的手腕。
手腕裹上一圈冰凉的一瞬,韩裴芸心脏咯噔一下,她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顾景晗薄被下只穿了内裤的身体,哪怕那个画面只是极快的从眼前掠过,可她还是愣住了。
韩裴芸对自己的品行深信不疑,六年来未曾碰过一部小黄片,网上和谐风盛行之后写肉都是点到为止,可是刚才……她竟然……
她觉得自己坏掉了。
“小芸,我们是一家人,你自己说的。”顾景晗发现了韩裴芸一闪而过触电般惊悚的表情,但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急着摆脱自己,顾景晗心里有块柔软的位置似乎被戳中了,化成了一汪春水。
“小小……小芸?”韩裴芸的神情就如同被人当头打了一棒,这个称呼也太亲热了吧!
顾景晗看韩裴芸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不知道是不喜欢这个称呼还是非得自己叫那个难以启齿的称呼。
既然有求于人,对方开心最重要,顾景晗第一次叫不出口,第二次就自然一些了:“那……妈。”
韩裴芸被打了一棒还没缓过劲,紧接着又被打了第二棒,她快晕厥了,扶了扶额角,说得无力:“我没你这么大的孩子。”
自己是安歌的妈,安歌又是顾景晗的亲生女儿,顾景晗要管自己叫妈,这得算是什么狗血家庭伦理剧?
“我以为你喜欢这么叫。”顾景晗这下搞不懂了,分明是韩裴芸要求自己这么叫的。
“我逗你玩的。”韩裴芸摊开手,“看看温度计。”
“哦。”顾景晗递给她,小心翼翼地说,“那我叫你老韩?”
韩裴芸正举起温度计对着灯光看刻度,听见顾景晗的话直接翻起白眼直叹气:“你才老呢,你比我还大两岁。”
顾景晗坦然接受:“是不年轻了,以前发烧都没这么难受过。”
体温降下了一些,仍有三十八度五,韩裴芸听她语气轻松地说起以前生病的事,心情复杂地问她:“那你以前发烧也没人管你?”
“能撑就撑过去算了,我爸妈经常不在国内,在国内也几乎不管我,而且我妈不会做饭的,所以我叫妈也没用,还不如叫你呢。”顾景晗说到她妈,眼神里有了一瞬黯然,但之后说起韩裴芸,眼里又有了明亮的光。
韩裴芸差点脱口而出:“你当我愿意管你?”可抬眼对上顾景晗的眼眸,里面带着灼灼光亮,终于还是没忍心说出口。
“行吧,老顾,你开心就好。”她拿出筷子夹了菜喂给顾景晗吃,顾景晗吃到菜的同时,舒坦地眯了眯眼。
韩裴芸带给了她从前三十几年人生从未有过的体验,她记得自己还很小的时候也是发烧难受得浑身无力,那会儿她妈跟着她爸去外地谈生意,是家里的保姆阿姨拖着她去医院挂盐水。医院里的实习护士在她的手上扎了五针才扎进去,从此以后顾景晗特别抗拒进医院看病,直到她长大成人也是如此。
那时候保姆阿姨也会喂饭给生病的自己吃,她的动作是机械的,脸上是漠然的,而韩裴芸喂自己吃饭的时候,顾景晗能从她的动作和表情里察觉到某种令人怦然的情绪。
她对那种情绪很陌生,但又觉得它并不糟糕,甚至有了几许欣喜。
“你做的菜真好吃。”顾景晗吃饱了,满足地感叹。
“安歌说我的手艺是江南一绝。”韩裴芸对顾景晗的夸赞欣然接受。
顾景晗怅然若失地说:“真是羡慕安歌。”
“你羡慕她?”韩裴芸诧异地看她。
“能每天吃你做的菜啊。”顾景晗试着坐起来,她还想再吃一口蒜香四季豆,可刚撑起了身子,脑袋一阵天旋地转。
“哦。”韩裴芸收拾起饭盒,说得冷淡。
顾景晗的心当下空落落的,她本来隐隐觉得,韩裴芸会顺理成章地邀请她去家里吃饭。
她的味蕾是很挑剔的,在外面吃过的山珍海味不少,家里保姆阿姨的厨艺称不上江南一绝,但好歹也有两把刷子,却仍比不上韩裴芸的家常小菜符合她的口味。
韩裴芸重新倒了一杯水给她,喂她吃了退烧药,贴上了新的退烧贴,物理作用下顾景晗的头痛立马缓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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